突兀地开口:“小成和他爸爸不一样,他不是那种人。” 周秋萍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 她没作出反应,反而说了句似乎不相干的话:“我以前听过一首歌,歌里面唱,等待着别人给幸福的人,往往过的都不怎么幸福。其实我觉得还不够,应该是指望着别人给幸福的人。我认为一个人过得好不好,不取决于别人,而是自己。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件很危险很可怕也没有任何意义的事。因为世界是由物质组成,而物质的本质是运动的,人也在变。今天的我和明天的我已经不是同一个我。我都不能保证自己不变,我又怎么能够要求别人不变?” 毛素珍理解不了这些,她只以一位母亲的本能强调:“小成跟他爸爸不一样,不会做那种事。” 周秋萍替她说了下去:“所以我不能因为他爸爸对余成有任何想法,对吧?” 毛素珍的脸红了。 中国式婚姻,嫁一个人不是嫁他本人,而是嫁给一个家庭。 不然人家为什么说亲前一定要先看对方家庭呢。 周秋萍摇头:“他怎么样跟余成其实没什么关系。最多就是等他年纪大了,给赡养费而已。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 况且她和余成也没结婚。她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周秋萍看着毛素珍,认真地给出建议:“妈妈,你做事吧。我把餐馆交给你负责,就意味着我不会干预你招兵买马。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花的是投资人的钱,你需要对投资人负责。不要抹不开情面,不好意思拒绝那些硬塞过来的人。因为你不能用别人的钱做人情。” 毛素珍耸然一惊,赶紧点头。 周秋萍又强调:“不许招厨师,我们的店不需要厨师,尤其是那些从中餐馆出来的厨师。坚决不能进后厨,否则他们要按照自己的那套来,掏出去的钱全打水漂了。” 她滔滔不绝,逼得毛素珍跟着她的思路走,都忘了继续说家里事。 周秋萍就是不希望她把注意力放在家庭上。她的前半生几乎都扑在了家庭上,任何事情都是以家庭为先。 现在一把年纪了,退休了,孩子也长大了,她总该为自己活一回了。 现在她之所以还痛苦不堪,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工作尚未给她带来足够的成就感。 当她把精力都扑在事业上,发现家庭只占人生版图的一小块时。痛苦肯定无法消失,但只要占比足够小,那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高兴同志冷眼旁观,瞧毛素珍一天天忙起来,就没再凑上去跟人说话了。 说啥呀?交浅言深的。 以她的身份,在毛素珍面前说什么都像是炫耀。 况且,她有自知之明,说不定到时候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开始滔滔不绝当寡妇究竟有多爽。 她不识字,但她看电视。她发现古往今来有成就的女人,十个有八个是寡妇。 男人死了,才轮到她们站出来。 男人不死,她们永远没出头的机会。 可见在女人成功这件事上,男人只会帮倒忙。 有了不如没有。 如果非要她和毛素珍谈,万一她忍住了炫耀又忍不住问:“你俩到底啥时候离婚?” 那不是在打人的脸吗? 高兴同志也年过五旬了,自认为是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老太太了。她太了解自己这辈人了。 不管城里还是农村,小两口吵嘴打架,可能会把离婚挂在嘴边。但已经当了爷爷奶奶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离婚的。 哪怕不在一个屋子住,哪怕碰面都不讲一句话,也不会离婚。 为什么?谁知道呢,谁能说得清。 就连从香港来的朱莉都从来没问过这个问题。 好像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无论男女,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必须得稳定。否则成长起来的新生代会觉得你们在给他们添乱。 高兴同志估计毛素珍也不会提离婚的,他们这辈人就没这个概念。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