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有一丝悲悯,“见见你长姐吧。” 我快步上前,欲扶起姐姐,却见姐姐泪流满面,执意不肯起。 “辛娘,辛娘,我对不起你呀。” “姐姐,”我强压下心里的慌乱,“你快起来,你别这样。” 皇后叹了口气,道:“带辛贵人与辛氏去偏殿相聚,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 宫人关上偏殿的门窗,姐姐握住我的手,道:“红妈妈怕楼里的姑娘怀孕,误了接客,在所有胭脂里下了毒,你从小就跟着我,伤了根本,再不能有孩子——我已经听皇后娘娘说了,你流产了,都是因为那胭脂里的毒,辛娘,都是我不好,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待在楼里。” “姐姐……这不可能,是陈昭仪害我!” 我已经不记得我是怎么回到琳隐殿的,只记得姐姐哭了很久,服侍我的宫女也哭了很久,最后尤安来传旨,说蒙皇后恩典,我晋为静仪,琳隐殿的哭声这才止住了。 “恭喜辛静仪。” 我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欢喜的。 两年后,皇后产下三皇子,皇上大喜,封赏六宫,大赦天下,我也晋位为辛婉仪。 很快,何家的那位京城第一才女何昭仪有孕,晋为嫔,生下四皇子后,又封为淑妃,风头大盛,甚至隐隐压过了年长色衰的皇后。 然而四皇子孱弱,出生没多久便夭折了,淑妃受此打击,从此一蹶不振,终日以泪洗面,再未得圣宠。 丧子之痛,如何不令人肝肠寸断,可怜我那孩子,都没能睁开眼睛看一看我。 我自觉与淑妃同病相怜,便常往馥芍宫跑,淑妃悲痛欲绝,并不太理会我,但我能理解,我当初也是这样的。 我二十六岁那年,朝中又有一个陈家封爵,陈氏入宫,封陈昭仪。 又是陈昭仪。 这个陈昭仪似乎不像死了的那个陈昭仪一样讨厌,瞧着健康的很,皮肤像满地跑的男孩子一样粗糙黑黄,仿佛久经日晒,姿色也只能算是中上。 而且,她很低调。 大雪那日,我怀念起做绣娘时与其他姐妹打雪仗的时光,故地重游了一回,却看见那个年轻的陈昭仪也在雪地里嬉闹。 她玩疯了的样子真是不成体统,可笑起来的时候却有一种别样的韵味,有点儿树上像扑腾的喜鹊,又有点像园林里那几只总在奔跑的鹿。 我想了很久,才想到皇上常说的词。 灵气。 皇上最爱的,年轻女子的灵气。 当初的陈昭仪也是如此在御花园玩闹,活泼的像头撒欢的鹿,才勾走了皇上么? 可这样的灵气,我从来是没有的,我天生哀怨愁苦,只能以柔弱谦卑的姿态取胜。 我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不高兴,便转身离开,直到两个时辰后,我才再次来到了这里。 地上那亮闪闪的是什么东西? 我走过去,捡起来一瞧。 是一个兔子形状的金坠珠。 如此偏僻之处,如此不成体统的图案,定是那陈昭仪留下的。 我捻着那圆滚滚的金兔子,将它收入怀中。 第156章 杨柳番外 在城皇寺后方的山里,有一片清修之地。 此处虽是清修之地,里面的人却过得并不清苦,这儿住着的乃是前朝后妃,先帝后宫三千佳丽,但凡无子女者,都需在此地“清修”,为大宁朝和先帝祈福。 而在这清修之地中,有一位杨太妃的经历最为传奇,此人本为乐坊舞女,无亲无故,名号不详,大字不识一个,靠着前世修来的福德,蒙先帝圣恩,封了美人,而在先帝驾崩、金龙升天后,当今圣上以杨美人侍奉先帝殷勤为由,封其为杨太妃。 要知道,连何家出来的那位才貌双全的何昭仪,都只封了个太嫔啊。 太妃与太嫔,虽只有一字之差,待遇却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