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婢是要给小姐送吃的,可我打翻了....” 魏洛风道:“打翻不奇怪,重做一次便是了。” “可....”丫鬟叹了口气,也没多说,捡起糕点就要起身。 他那清澈的眸子落在了她的那双绣花鞋上,一眼便认出这双鞋子,是他走遍了全城,提前三个月去定下的,穿着会很舒服柔软,就连花样也是他亲自画,再让鞋匠做的,花费不少心思。 可现在却出现在一个丫鬟的脚上,而且还带着洗不掉的血迹。 他浑身微颤,两片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全身散发着冷意,沉声道:“鞋子怎么来的?” “这是小姐不要的鞋子,不是奴婢偷的...请太子明鉴!” “孤问你,怎么来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丫鬟全身冒着冷汗,见他面色不善,深怕惹怒,只好如实说出。 她小心观察着魏洛风的脸,那张脸慢慢紧绷又舒展,原本清澈的眼睛忽然沉寂下去,几乎失去了所有光泽。 魏洛风就那样定定的站着,面色逐渐苍白,双眼盛满痛苦之色,袖中的项链松落掉在青石砖上,碎成一片清脆作响。 他从小就是太子,是皇帝念着与皇后的情分,册立他为太子,但自小以来经历暗杀十八次,毒杀无数次,每一次都是死里逃生。 所以能适应人间痛苦,可以忍受所有伤害,唯独...不能忍受欺骗,尤其是他所爱之人。 皇后早逝,他由宦官所养,父皇并不是很疼爱他,虽有太子之名,却无人教导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后宫那些女人都想看着他被废黜,所以从小灌输他,命如草芥,这些宫人都是伺候他的,是他的奴隶。 久而久之便认同这样的说法,不开心的时候会杖杀宫人,看着那些宫人求饶的模样,仍然觉得无所谓,正如她们所说,这些都是下人罢了,本来就贱如蝼蚁。 有一次他骑着人形战马,小太监像狗一样趴着,他便骑在他的身上,只要一不开心就会用鞭子抽打那个小太监。 那太监也毫无怨言,其实与他年纪也差不多,每次挨打之后还会笑嘻嘻的伺候他。 “你为什么要欺负人?”小女孩双手叉腰,嘴巴崛的老高。她穿着大红皮靴,白白嫩嫩的脸蛋,一双眼睛很漂亮,水汪汪的,自小便是个美人胚子,可那双眼睛跳跃着怒火。 他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是在欺负人吗?没有,这些不过是奴隶,生来就是要伺候主子的。 小女孩继续说:“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为什么要欺负人,你以为你是太子就了不起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太子,那你又是谁?” 小女孩一脸得意:“我是萧家的女儿,未来的太子妃,也就是你的太子妃。可若你老这么欺负下人,那我就不会做你的太子妃。” 没人敢反驳他,更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他当然觉得生气,想要训斥她几句,可当看着那女孩水汪汪的眼睛时,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觉得害怕,又觉得震撼,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小女孩走了过来,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皮鞭,又将那小太监扶了起来,怒道:“没有谁天生就该死,他们伺候你,是因为入宫成了仆人,可不代表你就能轻易打杀,你懂吗?” 懂吗? 他不知道自己懂不懂,可从那时候起,他便觉得每个人的生命都该受到尊重。 就算是一只蚂蚁来到世上,它应该也有自己的梦想,所以有时候他心善的连蚂蚁也不会踩死。 但也有例外的时候,他也要迫不得已的杀人,因为要保护自己,也知道也许还要杀很多人,直到生命不会受到威胁。 这是照顾他的那个宦官说的,可惜那张大监死的早,不会有人再告诉他任何事情,必须要靠着自己的努力,才能保护自己。 后来有一次宫里的婉妃在他食物里下毒,早早被他察觉出来,于是命人将她杀死并且在御花园挂了许久,直至被风干,像腊肉一样,夏天的时候还引来了苍蝇,臭烘烘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宫妃敢去御花园。 那时候朝政不稳,皇帝没那么多心思放在他身上,后来知道这等残忍的事情,便狠狠责罚了他。 他挨了打,屁股都被打烂了,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好。再到后来...没有人再轻易给他下毒,唯恐成为下一个婉妃。 皇帝彻查出来的时候,那婉妃一家都被处死了,谋害太子,本就是死罪。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