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早上阙无英禀报过的一件稀罕事儿。说是天灰蒙蒙的,七海就站在楼顶上堆雪人。而且他还特地去瞧过。 雪人不大不小,扫帚为手,萝卜为鼻。冰葡萄为眼。像模像样,看起来莫不有趣。 风清扬噗嗤一笑,“那安阳王府屋顶上的雪人是你堆的?” “没错。”七海挺讲道理地解释,“最近天寒地冻,无英将军还在守卫安阳王府。我给他堆个雪人,陪陪他,多好?” 此话一出,阙无英忽然从隐藏的房顶跳下,朝着风清扬一礼,讪讪地笑笑,“依我看,七海护卫应该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嗯,你说得对。”七海正视阙无英的眼睛,俊容一派正经,“我呢,是觉得无英将军年纪已经不小了,但此刻还没有意中人,觉得无英将军万分地可怜,所以才会想要在天寒地冻的大晚上,堆一个雪人,让无英将军睹物思人!” “你……”不擅交谈的阙无英将军面容冷淡下来,但当着风清扬的面,让他当面同七海争吵,反而显得有些不理智。 七海等着他同自己大打出手,未想阙无英握着拳头,竟然缄默不言。 “啧啧啧,公子,这可是你的错?”七海有理由,所以挺理直气壮地,“我本不想说,是你非要问。瞧吧,我堆雪人的一番苦心,终究还是……”他眯着眼睛觑了一下阙无英,又冲大胡子和安之若吐吐舌,在觉得阙无英已经深恶痛绝,气愤难耐的时候,大概觉得莫不痛快,还特地朝着阙无英眨眼笑了一下。 阙无英将军背手,浅浅的冷哼一声,不屑搭理。 可七海却觉得无限有趣,无限兴奋。 …… 几天的大雪,终于在今晚,停了。 安阳王府一片寂静。 瞧着都睡了,没有什么人,风清扬才抱着银狐犬小白,拉门而出。 天边一轮弯月斜在梧桐树梢。 月华覆草,夹着雪花,一片霜白的冷,门前的树枝上雪影斑驳,走廊里灯笼温暖的颜色从他身前铺开,恍惚驱开风清扬满身的寒意。 他冰凉的手团着小白浓厚的皮毛,像是觉得温暖,所以整个人,都有些开怀。 瞧着那轮月,他毫无血色的薄唇轻轻地抿了抿。 呼呼…… 虽未下雪,但夜风犹大,一阵冬风吹来,将他那一袭如瀑的青丝吹得扬起。 好生凄怆。 “咳咳咳咳……”风清扬又咳嗽了。 最近这段日子,天气愈发冷,他就愈发地孤独。 他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错觉,在心头缠绕。这种感觉,一度让他觉得难受,甚至于……崩溃。 “快要到来了么?”这么想着。 走廊里传出声音,安阳王咳嗽了下,提着灯笼站在身后,他取下罩在自己身上的外衣,“既然怕冷,就不要出来冻着。” 风清扬扭转头,眼睑上覆着霜,语声冷冷,“父亲,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过来看看你。”他走到走廊边坐下,虽然年迈,但他精神头很好,即便身着暗褐色里衣,依然未曾像风清扬那般,战战兢兢地怕冷。 很奇怪。 “清扬,你……当他为朋友?” 不用问,这个他,指的是谁。 风清扬点头,没有不安,没有撒谎,他平静了下来,连脊背都挺得直直的,良久,不是坚定回应,而是笑着说,“我很羡慕他。” 安阳王不懂,因为那些秘密,他从未说过,哑然失笑下,他有些恍惚,只问了一句。 “为何?” “一个人想得太多,头疼。”风清扬重复七海说地那句话,莞尔又回一句,“七海是一个很有趣的朋友!”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