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八千多块,你要是给我扣下来,弄坏了,咱俩就不是一只鸡的事情了哈!我再说一遍,这天台不是你家的,而且你们也不许养鸡,我来,咱们还能商量商量,您要是不跟我商量,我们就得找城管的来了,我也不是吓唬你们二老,之前我们开会,旁边一个社区,有个人在楼顶养鸽子给烧烤摊送货,后来全让城管执法的给收走了,五百多只,不少钱呢,快一万快了都,可是您知道罚款多少吗?更多!您自己合计合计呀,您自己说,您是听我的,还是我解决不了找城管的来呀?” 胡世奇劝得口干舌燥,郑大爷老两口听他这般劝说,态度已经有些松动了,可仍迟迟不肯答应。这时是刚天亮的光景,相对两栋楼的邻居被张大爷和胡世奇叫醒的不少,有人扒窗户观察局面,见双方僵持住了,纷纷向着胡世奇说话,劝郑大爷赶紧把鸡杀了,感情上过不去就送到农村去,要不然邻居替他杀了鸡也行… … 郑大爷原来总跟爱捡垃圾的翟大爷下棋,但两人性格毕竟不太一样,做生意的翟大爷厉害,老伴去世之后更泼了,谁也奈何他不得,郑大爷是教书的,温柔些也更容易沟通些,被胡世奇劝说,知道自己怎么都不占着理,又被四面邻居这么教训,到底是放弃了,摆摆手告诉胡世奇,行了,这鸡我就自己吃了吧,我跟你阿姨身体也不好,补一补也行。 当天上午有人就在郑大爷家楼下的垃圾桶里发现了大皇帝五彩斑斓的鸡毛,中午时分,据说有浓郁的鸡汤香气从郑大爷家中逸出,邻居们此后也再没听见大皇帝打鸣的声音。 胡世奇高兴得很,当天就把这一段事迹自己写了出来,特意强调了用小型飞行器这种高科技手段跟群众沟通,处理邻里矛盾这件事儿,稿子发给他在报社工作的弟弟,就在他又一次打算扬名立万,或者至少当个先进的时候,这一天都没过去,就在当天下午,山水佳园的物业来报:园区里的狗霸三炮丢了,狗主找郑大爷家去了要跟他拼命! 片区居民出现重大纠纷,胡世奇三步并作两步赶着去调节。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帮忙呢,桌上的座机和手里的电话几乎同时响了,我手忙脚乱地也先接了单位的座机,听见电话的另一边是妈妈的声音:“洋洋呀!” 我当时心里面一松,嗨,是我妈,妈妈这边从来没什么急事儿,弄不好又是要给我介绍对象了,马上敷衍着打发她:“妈妈,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这边工作忙呢,还要接一个电话。您没事儿别给我打单位的电话,别占着公家的线。“说完我就把电话挂断了。 与此同时我点开了手机,另一端的声音说:“我是刘天朗的姑姑。” “啊啊啊,大姐呀?你好你好,您跟刘天朗说了吗?刚才医院那边还给我打电话催我呢,说,嗯,说他爸爸怕是过不了今天了… …” “他不去。” “您再帮我们做做工作吧。您是不是知道他在哪儿?要不然您告诉我,我去找他也行。”我说。 “… …”天朗的姑姑在另一端沉默着,我紧张地等待着。 座机又响了,接起来,居然还是我妈妈,不肯放过我,在里面厉声大喊:“洋洋!洋洋!你给我听好了!要不是有急事儿,我才不稀罕打你单位电话呢,是你那个破手机总占线。” 我也被她催得急眼了,也顾不得身边还有同事,手机的另一端还有刘天朗的姑姑,拿着座机的话筒对我妈妈低吼道:“我没跟你说清楚吗?我上班呢!你总找我干什么呀?” “你姥姥不行了!你赶紧来二院!我吼你干什么,我告诉你,弄不好这就是你见你姥姥的最后一面!”妈妈哭了,啪地把电话放下了。 我忽然觉得好像有一箱冰桶在我头上扣下来,把我的脑袋瓜子,把我的呼吸都给冻住了似的,啊,姥姥,姥姥不行了?我得去见她,我得去见姥姥呀,自从创城开始,我都好几个月都没去舅舅家里看她了,她总是包好了牛肉馅饼,煎好了小黄花鱼让舅妈给我送过来,姥姥怎么能说没就没呀?我得去看她,我得去找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