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急,往前轻轻推了一下那几个老头儿:“您剪头吗?不剪就请给我让开一点儿地!” “哟?小夏姑娘呀?”老头子们赶紧给我挪出一条缝隙来,宽窄很吝啬,谁都不愿意把看热闹的好位置让出去。 张阿姨在我后面对他们是完全不客气的:“谁假牙没带,说话直漏风呢?!都让开点,该干嘛干嘛去,别挡着我们社区办事儿。”——不得不说,张阿姨虽然是我们社区连个正式的编制都没有,可她走到哪里都有种战狼武装撤侨的气势,对此我服气。 老邻居们终于让开些,我跟张阿姨挤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刘天朗的姑姑刘彩虹,瞪着眼睛叉着腰正对一人怒目而视,那人却是孙莹莹的爸爸,克俭小区里的老好人孙好忠,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把维持秩序的小旗子,驱赶着众人:“都走,赶紧的,别在这儿围着,都走… …”他那样子毫无威严,倒是十分笨拙,自己比比划划地转了一圈,却没有人动。 刘彩虹身后护着两人:刘天朗,还有坐在椅子上,他正给理发的一个大爷。天朗专心致志,下手微妙,大爷却有自己的要求:“剪短点,尽量短,得挺一个多月呢,二月二才能再剪头。二月二你还在这儿吧?哎,头顶的头发不用太短,你给我抿过去。” 孙好忠气得够呛,声音却大不起来,他这人总像是缺了点精神头似的:“怎么着?我说话不好使是吧?” 剪头发的大爷脖子不动,斜着眼睛怼他道:“老孙你又捣什么乱?!我这剪到一半了,你让他现在停手?后面排了好几个,你让人家现在走?你可真是,真没有眼力劲儿。” 孙好忠是胆怯的,也是被逼无奈的,皱着眉头,不知经过多少内心建设,不知费了多大的劲头儿,终于大声说道:“不行不行!赶紧走!这是我老板包下来的车位,等会儿车来了,没有地方停,我要是被投诉了是要丢饭碗的!赶紧走!一分钟都不让你们在这儿。” 他半步都没上来,刘彩虹挡在他跟前,她身形高大,比那孙好忠还要高了半头:“你干嘛?想动手?我看你敢!” 她有种泼皮英雄的气势,孙好忠却好像一个想要爬坡冲锋却踩在了冰上的倒霉士兵,进了一步,滑回去五步:“我不,哎,哎,我可没动手呀!你可别血口喷人!别跟我胡搅蛮缠的!你们现在马上就得起来!别害我被老板扣钱!“孙好忠声音大起来,越发着急,谁知道一扬手把自己手里的电话给甩飞了,正好砸在我脚跟前,围观的众人”哄“地一声笑。 我把电话拾起来,交还给孙好忠,他可是心疼,在手掌里摩挲半天,人也真是老实,这样还跟我道谢呢:“谢谢你呀,小夏姑娘。” 天朗见我来了,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直起身来看我,双手顺在身体两侧,是个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见到老师的老老实实的模样。 我走过去,低声道:“小区里面,公共区域,是不能随便占用的… …” 他姑姑过来,待我总比待那孙好忠和气一些:“为什么不行,天朗这是做好事儿,不收钱,又不是摆摊。” “我知道他免费的才过来说的,要是摆摊挣钱就更不行了,城市管理条例上写得明明白白的,让我怎么再跟您解释呢?” 刘彩虹是一说就火的脾气,对着我也瞪眼睛了:“你们不让人活了?” 孙好忠在我身后,他把我当成倚仗了:“听到没?可不是我赶你走!小夏姑娘是社区的,社区不让你在这儿剪头。” 正理发的老头子催促天朗:“手别停,赶紧把我的头发剪完!” 几个排队等着免费理发的老头子在后面一半是要轰走孙好忠,一半是想要轰走我:“去一边去吧,我们都等着呢,不能走,今天都得理完!” “不是… …”我连忙摆手,试图在这个混乱的局面里整理出来一个清楚的解决办法,“得在社区做个备案。从哪天到哪天,每天什么时段,我报给书记,她一批就行了,要不然你就算是给邻居们做好事儿,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吗?孙叔要赶你走,他也是有原因的,这一块儿是划给停车场了,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