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就常派人过去问候问候吧,偶而送一回东西也要造出声势来,让全家老小都知道。再者,忌讳送吃的,入口的东西万一出了纰漏说不清楚,送些用度,别给她由头往您身上栽赃。老太太的意思是咱们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但各人自有各人的运数,大娘子照旧如原来一样过日子,仔细带好安哥儿就成了。若是将来念儿能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大娘子就抱到自己院子里,打发两个乳娘养着吧。念儿忌惮孩子在您手里,自然会俯首帖耳,大娘子届时也好拿捏她。至于孩子,谁养大的就和谁亲,大娘子是嫡母,养了妾室的孩子既得人心,也能挣贤名儿,连婆母都挑不出您的错处来。” 尚柔又有些犹豫,“养大一个孩子多不容易,万一孩子有个好歹,那罪过岂不是在我一个人身上吗?” 冯嬷嬷道:“大娘子也说养大孩子不容易,谁能保证孩子无病无灾活到一百岁?倘或真要是有了闪失,侯爷夫妇要来责问,那大娘子就反问二位大人,为什么十个子女只活下四个吧。” 尚柔想了想,也是,先前只管为念儿怀上身孕难过,如今祖母给了对策,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这么做,扣下个小的,老的也就听摆布了。便颔首对冯嬷嬷道:“嬷嬷转告祖母,就说我明白了,请祖母放心。” 冯嬷嬷笑道:“大娘子眼下也不必忧愁,您心里着急,自有人比您更着急。如今院子里通共五个小娘儿,念儿这不是刚怀上么,往后日子长着呢。” 有些话不必说透,三言两语的,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譬如一家子妻妾成群,没有人会为正室夫人生了儿子耿耿于怀,反倒会嫉恨同为妾室的人出头冒尖。四双眼睛盯着,这念儿要是知道收敛还好些,要是继续这么猖狂,能不能顺利把孩子生下来,就不一定了。 眼下该交待的都交待完了,眼梢瞥见外面范妈妈着急忙慌进来,冯嬷嬷便站起身笑道:“天热,大娘子好生养着,过两日是大郎主生日,老太太说到时候打发人来接大娘子和安哥儿回去,想来侯爵夫人也不会不答应的。” 尚柔道好,站起身吩咐身边女使:“替我送冯嬷嬷出去。” 冯嬷嬷又行个礼,转身对范妈妈颔首致意,跟着女使出了院子。 范妈妈回得晚了,见她们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只好堆着笑脸对尚柔道:“少夫人,晚间夫人说预备了好菜色,请公子和少夫人一道过去用晚饭。” 尚柔不耐烦和他们一起用饭,但碍于那头来请了,不好推辞,便随口应下了。 到了将要入夜,带着祝妈妈和女使一道去了前头的花厅,进门见桌上菜色都布置起来,只有公婆和两位小姑子在,并没有看见陈盎。小姑子们拉她到一旁说话,大娘子是庶出,已经许了人家,二娘子预备进宫,这两日在肃柔的女学里学习制香插花。女孩子之间倒有话说,坐在一起闲谈,可以交流交流香方心得。 陈夫人还在盼着儿子,站在门上看,蹙眉道:“这孽障怎么还没回来,竟让他爹爹一直等着他。”一面打发身边的女使,“去门上瞧瞧,再不回来,就让人出去找。” 二娘子不由嘀咕了句:“大哥哥天天和人饮酒作乐,阿娘怎么不管管他?” 陈夫人听见了,拉着脸道:“脚长在他身上,我能有什么办法。” 二娘子素来知道母亲宠哥哥,不满道:“他上外头寻欢作乐不花钱吗?阿娘不给他钱,我看他拿什么脸出去应酬交际。这些年阿娘的体己也花得差不多了,这个窟窿究竟要填到几时?” 结果陈夫人拿眼一斜她,“这不是盼着你吗,只要你进宫得宠,将来替你哥哥弄个横行官当当,也尽了你们兄妹的意思了。” 几句话说得二娘子生闷气,转到一旁,再也不说话了。 不过总算没有等太久,陈盎还是回来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尚柔席间没吱声,只听他们母子父子间交谈。 陈侯对儿子,日常除了训斥还是训斥,陈夫人对儿子来说绝对是慈母,还能笑着谈论外面的趣事。 陈盎想起一桩事来,冲尚柔说:“你家那个二妹妹,听说要和嗣王退亲了,有这回事没有?” 尚柔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我已经多时没回去了,娘家的事,哪里知道。” 陈盎也不管她说了什么,自顾自道:“今日一帮人下注,赌这桩亲事能不能成,我可压他们退不了亲了。嗳,你回去和你二妹妹说说,让她别退亲,无论如何也要成亲,别害得我血本无归。” 尚柔听见这话也全当没听见,这陈盎早不能算正常人了,说的话简直荒唐得没谱,为了他打赌不能输,就让人一定要成亲,这种话要是去搭理,连着自己也和他一样糊涂了。 陈夫人也来闲话,喋喋道:“这么好的亲事,退了做什么!嗣武康王好歹是个王爵,过门即是嗣王妃,有什么不好。你家那个二妹妹,不就是从禁中出来的吗,做了几年女官,又不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