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知知呼吸滚烫,滞涩在喉间,吞吐不得。 “母后既然早有预料,为何不提前出手镇压,又为何不同我一起离开宫城?” 为什么丢下她一个人。 “这……”禁军都尉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沉默不语。 鹤知知胸口抽痛起来,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用都尉转述,她已经知道了。 云哲君是母后的亲弟弟,母后素来眷恋家人,要母后在还未亲眼看到确切证据时就出手伤害弟弟,母后是绝对做不到的。 她留在宫城之中,刻意将消息放给叛军,不仅是在等待舅舅真正的叛变,也是在等舅舅进宫当面给她一个解释。 得不到这个解释,母后绝不会心安。 可是,母后真的就能扔下她吗? 将所有的戍防都撤走,母后在准备这一切的时候该是多么心如死灰,或许,还抱着与舅舅同归于尽的心思。 母后真的不要她了。 鹤知知抓紧前襟布料,痛得蹲下身来,眼泪控制不住地漫出坠下。 不管长到多大的年纪,她现在只是一个被母亲给扔掉的小孩,心痛如绞,恨不得放声大哭。 周围的宫人齐齐跪了一地,却没人敢上前劝慰,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一双手从后面揽住鹤知知的肩膀,滚烫宽厚,又熟悉。 鹤知知转头,用手背反复擦去眼前的眼泪,牢牢地盯着人看。 看清之后,鹤知知哑着嗓子失力地埋进他的怀中。 睢昼抱紧她,在她肩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殿下,娘娘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鹤知知用力地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些许。 对,母后不可能会出事的,因为她不能没有母后。 而且,母后身边还有十七他们。 离宫之前母后要她把禁军都带走,她不放心,作为交换,非要留下暗卫,母后没有犹豫多久,就点头同意。 现在想想,那也实在反常。 母后从来不让暗卫离开她一步的。 在那时候母后就已经想着跟她诀别了,所以立刻答应她的要求,就是为了让她越快离开越好。 鹤知知浑身痛得发抖,揪紧睢昼的衣袍。 睢昼将她整个揽在怀里,抱了起来朝后殿走。 “殿下疲惫不堪,让殿下稍事休息。” 旁边的宫人忙跑在前头引路,把他们带进一座内殿。 鹤知知克制不住地颤抖了将近半个时辰,出了一身的冷汗,睢昼一直将她抱在怀里,给她喂了三大壶凉茶,才让她缓过来一些。 鹤知知双眼已经红肿不堪,麻木地盯着窗外,过了好半晌,才能开口和睢昼说话。 “你到这里多久了?” “比殿下早半个时辰。” 鹤知知抿紧唇。 “你不是叛贼,母后误会了你,我替她向你道歉。” 睢昼低下头,用唇瓣贴着鹤知知的脸颊,触碰到那些凉丝丝的泪痕,就轻轻地印在上面,给她温度。 “不要紧。我知道殿下一直相信我,也知道,殿下一定能将娘娘平安无虞地找到。” 鹤知知又流出两行眼泪,偏头躲进睢昼的脖颈里,把眼泪擦在他的肩膀上。 然后才稳着声音说:“没错。我会。” 鹤知知道:“我不信,母后会那么轻易地放弃。她素来深谋远虑,比我想象得还要有城府。” “那时我去同她申辩,她先吓唬了我一番,才告诉我,其实她将你关押也只不过是将计就计。那时母后既怀疑你,也不相信舅舅,对她来说,怎么选都是两难。所以母后先就势将你羁押,再同时做另一手准备。” “只是我没想到,她的另一手准备,竟然是这样……” 睢昼摸摸她的脸颊,又摸摸她的头发,也想起来那日在监牢中,皇后亲自过来同他面对面说的话。 皇后倒没有跟他说这些,也没有解释自己的行为,只是说,公主要他,所以在他被定罪之前,他必须竭尽所能守在公主身边,尽心呵护,无论发生何事。 那也是在替知知铺路。 当时睢昼隐隐有些不对劲的预感,但皇后没有透露更多信息,只让他立下誓言,就径自离去。 鹤知知呆呆坐了一会儿,挣开睢昼的怀抱,站起来走到桌边。 她拿出城防图,细细地看。 “我们有多少兵马,若是此时打回去,能不能夺回宫城。”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