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延垂眸看她,没什么表情。 女人却被看得心底发怵,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陆学恺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机,看上去十分脆弱。 即便是有人来了,他的睫毛也只是微微颤动,并没有睁开眼。 陆骁跟他母亲陪在身侧,跟陆学恺倒像是一家三口。 他这个结发妻子生的儿子,看上去跟个外人一样格格不入。 讽刺极了。 陆嘉延亲自过来,疗养院的医护几乎都围在了他身边,汇报着陆学恺这一年的身体变化。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甚至连医生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到。 一年里,总会有那么一次,陆嘉延得尽到子女的义务,过来看看陆学恺。 顺便恶心恶心自己。 不管他愿不愿意,陆学恺始终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来的时候也总是沉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陆学恺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云京到了晚上,天气开始恶劣。 明明已经是隆冬的季节,却响起了阵阵闷雷。 陆骁附身,轻声安慰着他垂泪的母亲。 不知怎么,陆嘉延忽然想到了二十多年前的一桩旧事。 入夏了也是一场暴雨,伴随着苏蔓的生日到来。 他为了给父母一个惊喜,特意请了假从学校提前赶回来。 陆嘉延那时候才六岁,身量大小刚刚好足够他躲在父母卧室的衣橱中。 他捧着蛋糕,怀着期待的心情等待着陆学恺与苏蔓回家,却没想到,等来了陆学恺和陆骁的母亲。 成年人肮脏下作的世界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在他眼前铺开。 陆嘉延至今为止记得那股由内而外的恶心,在他的胃里翻滚,变成作呕的欲望。 他心中一向温和高大的父亲此刻分崩离析。 衣橱中的空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掠夺了一般,陆嘉延被眼前的两人恶心的喘不过气。 直到苏蔓回来,家里爆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争吵。 那天的记忆从这里开始淡薄。 他发了一场高烧,几乎在衣橱中昏迷。 等醒来之后,陆学恺跟苏蔓已经在准备离婚协议。 只是还没等到离婚,苏蔓的身体就日益消瘦,像是经受了重大的打击之后一蹶不振。 记忆的深处是黑白色的。 是苏蔓眼中浓稠到化不开的不甘心与怨恨,是残留在他手心中,母亲尚在人世时对他最后一丝爱怜与不舍。 那股恶心的感觉在看到陆骁和他母亲的一瞬间就卷土而来。 陆嘉延就这么站了十分钟,已经是他能容忍的极限,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 飞机在云京国际机场落地的时候,盛明稚还不死心,犹豫了一下,对沈苓开口:“要不,我今晚还是住你家吧。” 沈苓已经崩溃:“宝宝,是西山壹号的大别墅不吸引你了吗,为什么你有家不回要在外面流浪?虽然我也很想欢迎你莅临我家,但是你要再不回去,你的亲亲老公陆嘉延就要把我给宰了!” 她浮夸的垂泪:“我还年轻,还没玩够男人,还不想死。” 盛明稚:“……” 沈苓话说到这个地步,盛明稚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去蹭住了。 当然,他也不敢直接把事情跟沈苓交代明白。 怎么说? 难道说其实是因为我跟陆嘉延不小心接了个吻,导致我现在有点不好意思面对他,所以在外面躲了两个礼拜? 他不要面子的吗。 呵呵。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盛明稚认命地坐上回家的车,秉承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陆嘉延的心态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