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舒在楼上换衣服,她面前有一件天缥色的珍珠双襟手绣旗袍。 这是陆荀庭拿给她的,沉蔓的遗物,他想让她为他穿一次旗袍。 林逸舒答应了。 这件旗袍的领口是花瓣双襟领,上身的纯色部分有手缝的珍珠点缀天缥色花边,下身的刺绣是手绣的春景江花图。 旗袍的领、襟、袖都有手工钉珠工艺,还配一条珍珠流苏系带。 她的长发乖顺的别在耳后,耳朵上是沉老太太给林逸舒的一副古董珍珠耳环,陆荀庭问沉老太太要来的,说给她的孙媳妇的。 她刚刚换完衣服,陆荀庭就推门走进来,她就站在他面前如同一朵盛开在民国时期大户人家花园里山茶花,还是那副娇憨的样子。 他走过去,拿出一个珍珠发卡别在她的头发上。 “一会儿Sam给我们拍几张照片。”他摸着她柔顺的长发,温声说。 “还要拍照?” “你难得为我穿这么好看。” 他拉着她下楼,楼下是早已经等候多时的Sam,他面前有一台老式古董相机,这是从他的老友处借来的。 相机后面,是一桌一椅,就是家里平常的摆设,陆荀庭拉着她让她坐在椅子,于是两个人有了第一次只属于他们的合照。 相框里,他穿着一套黑色西装,把手放在她肩膀上。他有点不会摆姿势,表情紧张,绷着一张脸,林逸舒伸手去拉住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 她对着镜头笑了一下。 本来要多拍几张的,陆荀庭只让Sam拍了一张,人越到离别的时候,越发现想和那个人一起做的事情多得做不完。 他爱她。 但爱一个人就像一幅画,画讲究选材、构图、调色,更重要的要学会留白,感情也是。 他一时之间和她做不完这漫长一生要做的事。他要用对她一生的思念来忏悔曾经对她做下的恶果。 那天拍照片是晚上。 白天陆荀庭带着她出门玩了一天,他们和普通情侣一样,去逛街、吃饭、看电影、两个人坐在麦当劳吃新品麦旋风。 她说:“我以后再也不会错过每一次吃新品麦旋风的机会了。” “那恭喜你了,舒舒。” 两个人坐在麦当劳的玻璃窗前,外面艳阳高照,麦当劳里面有很多小孩。 他突然很想吻她。 但始终没有动作。 吃晚饭的时候沉老太太才来,吃这顿饭只为了见林逸舒。 但从头到尾,她都没说什么,只是吃完饭回去又往给林逸舒的彩礼里面填了几套古董首饰,陆荀庭的性子和她很像。做事,不事张扬。 她对林逸舒没什么可了解的,也没什么可交代的。只是来见她一面,因为陆荀庭认认真真跟她说了一句此生非她不娶。 外面闹翻了天,他和宋慧韵解除了婚约。 陆氏的股份全部转给了她,美国的佚名公司林逸舒持有他一半的股份,沉氏他有的股份她有一半,这些林逸舒都不知道。 除非有一天他死了,陈海就会带着这些股份合同来找她。他把自己看重的一切都给了她,只为了这世间她心里还能有他一隅角落。 沉老太太见到林逸舒那一刻,她就默认了。 他们的缘分,天生的,割不开的。 陆荀庭从小失去的东西很多,找回来的就这么一件,随他去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荀庭仍旧是抱着她的,林逸舒察觉到了他的情绪,问他要不要做,他只是抱着她,温柔地说快睡。 他不敢做。 怕上瘾。 怕又去把她抓回来。 怕她一辈子都不回来。 等林逸舒睡着,他才抱着她流了泪,他给了她很多很多拥抱。 她给了他一场无期的等待。 ………………………………………………… 送她走,是他亲自开车送的。 没开他那些宝贝车,就是一辆普普通通的小轿车。 他们和天下所有快要分别时恋人一样,相拥而别。 她抱着他,拍着他的背说:“谢谢你。” “舒舒。” “嗯。” “陵城的梧桐开得很好,下次回来,带你看。” “好。” 她下车。 她往前走。 他也要往前走。 这是一年的夏末,他亲自送他的爱人去了很远的地方旅行。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