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离得不远,在一大片安静的松柏林里,冷灰的墓碑上没有照片,没有墓志铭,只有一个名字,子孙全不随他姓杨。 这是一个在尘世里坚韧洒脱的男人,他离开时,大概也是无悔无憾的,只言片语都没留下。 祭祀中气氛肃穆,没有人闲聊,连江岷都绷紧了脸。 韩念初望着从头至尾没有说话的老人,她神色哀凄地沉思,望着墓碑,目光却仿佛落在比那渺远得多的地方。 午饭前他们回到了祖宅。奶奶的情绪不好,没吃午饭就回了房间,谁也不准打扰。 何谨修跟韩念初说:这是奶奶跟爷爷单独说话的时间。 节后第一天上班,何谨修在餐厅里等了十分钟,也没见韩念初下来。 这很罕见。 平时她都起得很早,等他起床时,她已经买好或者做好早餐了。 他们的早餐很简单,多数是三明治和牛奶咖啡对付。今早起来就见她在衣帽间里待着,等他穿好衣服下楼,煮好咖啡她还没有动静。 “阿念!”他站在楼梯口仰头喊了一声,“下来吃早餐。” “哦。”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笃笃”的脚步声。 何谨听得一怔,拖鞋怎么会发出这种硬物砸到地板发出的响声,正琢磨着,眼前一花,以为陌生人闯进家里来了。 韩念初穿着一条优雅庄重的黑色及膝裙,手臂上搭着一件雾蓝色的斗篷外套。黑裙的袖口和下摆都是花朵般自然如流地散开,颈上戴着那条翡翠项链,她的个子很高,项链就像缀在领口的花纹,浑然天成一般。 这是何谨修第一次见她外出穿露小腿的衣服,雾蓝色高跟鞋显得长腿笔直而紧致,她站在楼梯顶端,长裙并没有削弱她的气势,愈发显得头角峥嵘,英气凛然。 她握着扶手,小心谨慎地走下楼梯。 他缓缓露出欢欣的笑容,精心给她挑的衣服,终于肯穿上了。 “好笑吗?”她站到他身前,奇怪地问。 “没有,”何谨修说,“原来看到你穿上我亲手挑的衣服,会是这种心情。” “什么心情?” “想亲手脱掉的心情。”说着就伸手箍住她的腰,将她卡在墙边,刚低下头,被她拿手挡住。 “我搭配了半天,才挑到一套合适的,别给我弄皱了。” 何谨修轻笑,低头在她唇边点了一下,揽着她往餐厅走,“怎么突然想这么穿了?” “这么穿跟平时差别很大吧?”韩念初拿起三文治,送到嘴边了又放下,“会让人注意么?” 何谨修听着不对味了,“你要让谁注意?” “……”韩念初咬了口三明治,茫然地睁大眼睛,这一口嚼了半天也没咽下去,自然也没功夫回他的话。 何谨修无奈,每次连糊弄他都是这么简单不费心思,他是不是太好打发了? “你都订婚了!”他怏怏地提醒。 “嗯。” 韩念初吃完三明治,才察觉何谨修一直盯着她,神色很是不满。 “你怎么了?” 何谨修一拳打在棉花上,“没什么,走吧。” 到了公司,韩念初先去了实验室,一众程序员的反应雷同,平静看她第一眼,垂下眼皮继续干活,又猛地抬起头,张目结舌。 “老……老大……”不小心把背后的称呼都叫出来了。 角落里“咚”的一声响,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周严果摸着撞到门上的额角,刚从机房里出来的他,见鬼一样地盯着韩念初。 “你吃错药了?” 韩念初三两下脱掉斗篷,捞起椅背上的羽绒服罩在黑裙子外面,又踢掉高跟鞋,趿上拖鞋,“我要是敏感一点的女人,冲你这句话就会跟你绝交了。” 周严果走进她,目光在落在那串闪着碧绿光泽的项链上,“这是传家宝?” 韩念初赞叹地道:“有眼光!” “我给你买个保险箱。” “为什么?” “你但凡有个保险箱——”周严果顿了顿说,“也犯不着把这玩意儿挂脖子上了。” “……”韩念初盯着他半晌,直到把他盯得没趣,才转开脸了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干活。 中午吃饭,韩念初把刘铭和周严果都叫到一起,坐的当然是何谨修才能坐的位子。 旁边那桌是总裁办的员工,随时注意着他们这桌的动静,以备何谨修不定时的差使。韩念初一坐下,就吸引了那一桌的目光,跟着就一阵窃窃私语。 韩念初四人照旧谈着公事,饭菜上来后,才从工作转向闲聊。 刘铭忍了许久的问题终于问了出来,“你这身儿是怎么回事?” 韩念初摸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