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灵从王金财家慢腾腾地走回家,见院里屋檐下摆放着滑竿就知道哥哥回来了。他在屋里转了一圈没瞧见人,就问正在里屋补衣服的秀瑛说:“大哥呢?” 秀瑛说:“刚才还看见的,不晓得去哪里了。”正说着,院坝里有走动的声音,秉灵出去一看,见秉诚挑着水往厨房里走。秉灵赶紧跟过去帮秉诚倒水,说:“哥,你出去好几天,累倒了,你歇一下我来挑。” 听秉灵这么说,秉诚想起与那女人的事脸上一阵阵发烧,好在厨房里黑秉灵没看出来。秉诚说:“缸快满了,不挑了。”说着放下水桶,与秉灵一同来到堂屋。兄弟俩在桌子前对坐下,秉诚问:“有事吗?” 秉灵说:“是有事情想和哥商量。” “啥子事?”秉诚问。 “甘蔗生意可能要黄。” “哦。”秉诚对弟弟想做甘蔗生意这件事一直有顾虑,主要觉得不熟悉路子风险较大。但见秉灵一再坚持,想想他也是为了这个家好也就没有阻拦。现在听说这件事要黄,心里并觉不吃惊。他问:“为啥子?” 秉灵就把王金财的话向秉诚讲了一遍。秉诚听完后很吃惊,问:“啥子?他要你先嗨了袍哥?” 秉灵说:“他就是弄个说的。” “不行不行,肯定不得行。”秉诚坚决地说:“我们家祖祖辈辈做人都很清白,那袍哥是些啥子人?里头的‘烂摊儿’、‘混混’多了,有些还是过去的土匪‘棒老二’。就说那周春山原来就是个土匪,官府都通缉过好多回。这几年也不晓得咋个回事,听说他居然当上了银沙镇‘礼’字堂口的老大。前一回,我跟张二娃抬滑竿下重庆,回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三个‘棒老二’,拿刀比起喊我们把钱拿出来,要不是我把钱藏在滑竿的筒子里头就遭他们搜去了。过后张二娃说,其中有个脸上有刀疤的人,他在银沙镇赶场从‘礼’字码头路过的时候,看到过那个人从堂口里头走出来。他说,当时他还想,啷个那个人长得那样怪相,脸上有一溜刀疤。” 秉灵听了哥哥的话,就说:“哥,我也觉得嗨袍哥要不得。你是屋头的当家人,你说了就是。不过,那甘蔗生意就做不成罗了。” “做不成就不做。”秉诚说:“不就欠三五十两银子的帐嘛,再苦两年就挣伸了,不急。” “那,借我老丈人的钱就还他咯?” “还啦还啦。那是老人家一辈子存下的血汗钱。说老实话,现在外头弄个乱,江湖弄个险恶,我还怕你生意万一打倒了,把人家老两口的吊命钱出脱了,你啷个对得起人哟。” 秉灵说:“还是哥想得周全。兄弟一时性急,是想早点把帐挣伸了,好让哥接个嫂子回来。看到你为了这个家弄个忙累,一天到晚生活得孤孤单单无滋无味的,我和秀瑛说起都难过。” “好啦好啦,”秉诚安慰说:“你们的心思我还不晓得?其实大家都在劳累,你和秀瑛哪个不累?哥的事你们就莫管了,哥心头自有主张。” 第二天,秉灵和秀瑛一起去把银票还了。江順之知道了龙家欠债的事,非得往秉灵荷包里揣五十两银票,连说是借给他们的,二天要收回去的。秉灵推辞不过,一定出了借据才收了银票。 秉灵用老丈人处借来的钱还了债,家里的压力小了,日子也松泛了许多。于是老母亲又一再催促,将秉诚的婚事提上日程。但每次与秉诚商量他就是不同意,就丢出一句话:“我的事你们不要管。” 哪能不管呢?这天,秉灵又向他哥哥提起他的婚事来。秉灵说:“哥,昨天‘斑竹林’的王三娘又来给你提亲了,说的是‘石院子’陈宏光陈大爷的三姑娘,今年十六岁。王三娘说她手工活路好,人脾气好贤惠,而且……” 秉诚说:“我说过好多回了,我的事你们不要管,我各人的事我晓得。” “啷个能不管呢?”秉灵说:“哥,你都三十有三咯。一天累到晚的,回到屋头连个捂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