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发芝自嫁入到龙家,就认为自己已经脱离了苦海,感觉好像到了仙宫一样,浑身上下都飘飘然的。龙家的人对她都很热情友好。秉诚就不必说了,对她喜欢得呀,晚上两个人在一起恨不得把过去的时光夺回来,把个对方折腾的死去活来的。这秉灵对她是恭恭敬敬的,一口一个“大嫂大嫂”的叫着,听着心里巴适(舒服)惨了。还有那个秀瑛,那对我硬是巴心巴肠的,这样让我不做那样让我莫弄的,就差没把心子把把拿出来给我看了。就连那个赶回来喝喜酒的焕明侄儿,对我也是“伯娘伯娘”的喊得个亲热哟,那硬是孝敬得很。没得法,哪个喊我们秉诚是老大呢,所谓‘长兄当父’,我们秉诚在这个屋头就是正宗的当家人。那以此说来,我也该算这个屋头的半个当家人了,于是乎我这个长嫂是不是也应该当母呢?哎呀!莫说当母了,一说倒当母就想到了这屋头那个老天牌。老太婆那双眼睛每回看到我都让我感到一股寒气,看得我心头发虚。莫看她耳背眼花的,这屋头啥子事情都哄不倒她。这屋头哪个我都搞得定,就是这个老太婆是我前世的冤孽,啷个看我都不顺眼。就说这个称呼吧,同样是儿媳妇,老太婆喊那秉灵的堂客就“秀瑛”长“秀瑛”短的,而对我就左一个“秉诚屋头的”右一个“秉诚屋头的”的喊,未必我没得名没得姓,唉,你就是喊个“龙张氏”也好嘞。唉,单单是称呼不入耳也就罢了,更可气的是,听说她原来一天到晚的不出她那个房间门,自从我嫁到龙家来后,她没得事就躺在那院坝头,一哈儿喊我干这样,转个眼睛又喊我干那样,生怕我歇到气了。要不是秉灵的堂客来帮到,我怕要遭她累死了幺台。于是,张发芝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秉诚耳边吹枕头风。 这天晚上,张发芝实在是有些受不住了,就对丈夫说:“当家的,我那婆婆也太厉害了,硬是把我当牛做马唢?一天到晚的不让我歇口气。” 秉诚说:“她咋个了嘛?” 堂客说:“你说咋个了。她一天到晚的坐在院坝头,一哈儿喊我干这个,一哈儿又喊我干那个,喊得我螺螺旋,累得我头昏脑涨的。” 秉诚就笑了起来,说:“她老人家原先是不在外头来坐的,是你来了过后她才到外头来坐的。” 堂客问:“那她啷个要弄个做呢?” 秉诚说:“这得问你自己唦。” 堂客疑惑地问:“问我?问我啥子?我咋个晓得她要弄个做呢?” 秉诚说:“我问你,你前些时间是啷个对待人家秀瑛的?” 女人听说就有点心虚了,说:“那,你说,我是啷个对待的嘛?” 秉诚说:“你是啷个对待的?你把人家秀瑛当丫头弄个使唤。就说前些时候,我们在田头打谷子屋头好忙哟,人家秀瑛煮饭喂猪,还要跟我们送饭到田坝头来。你说你在干啥子?在屋头躬其屁股睡觉。晒谷子的时候,好大的太阳哟,人家秀瑛除了屋头的活路还要帮到在院坝头翻晒谷子。你说你在干啥子?你坐在屋檐下头摇扇子。你啷个都不晓得去帮一下秀瑛做活路?未必以前你在‘半坡头’没有干过这些呀?” 堂客说:“对头,我以前还当真就没有干过这些活路。人家刘家是靠收租吃饭,那田土都是佃给王幺爷种的,他把啥子都整好了把租粮跟我们担进粮仓里头就是了。” 秉诚说:“就算你先前没有干过,但你现在是在我们龙家,就该学到做唦。就算你二天慢慢的学,那煮饭喂猪总做得来唦?” 堂客说:“照你弄个说,我把啥子都做完了,那你兄弟媳妇又做啥子呢?” 秉诚说:“你啥子都做完了?你做了些啥子嘛?就算这些大事你不做,那小事你总该做些唦。你一哈儿喊秀瑛把这个跟我拿过来,一哈儿又喊秀瑛把那个跟我递过去。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