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夏被男人抱着放在了浴缸旁边的休息椅上,赤脚就这么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寒意刺骨。 “不好。” 她睫毛颤了颤,双手撑在身侧的椅子上,看着面前身形矜贵温和的男人,轻轻地笑,“一点儿也不好。” 自从跟他分开之后,就没有好过。 “是吗?” 男人的嗓音低沉到毫无温度,甚至伴随着潺潺的水声,他就那样懒散地挽起了两边袖口,侧身在旁边的洗手台倚靠了身形,“如果江大小姐的生活还不算够滋润的话,那这个世界上估计有一大半人,都是活在地狱里了。” 他的语调温和,身形和姿态跟七年前其实没有太大差别。 甚至…… 能够让江暮夏轻而易举地想起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温和认真地帮她洗澡,抱她出浴室的模样。 现在想起来,恍如隔世。 “这人间……” 她缓缓垂下眼睑,看着自己冰冷地毫无知觉的双脚,轻轻却又喃喃地笑了一声,“不本来就是地狱吗?” 多少人为了活下去,可以出卖自己的灵魂。 甚至亲人。 她见到过的实在是太多了。 就连那些贫困山区里的学生,穷极一生有时候也不过是为了走出那座大山,翻山越岭,寒窗苦读,食不果腹。 明明她什么都做不了,可偏偏还是见不得这人间疾苦。 气氛长久沉默。 等到水差不多快放满的时候,男人的声音突然就冷淡地响了起来,带着几分莫名的沉,“为什么会想到去做慈善?” 顿了顿,“为自己的过去赎罪吗?” 赎罪。 江暮夏其实过去的很多时间里都在这样想,甚至觉得自己做的所有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只是单纯为了自己,可后来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 “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赎罪?” 她抬起眸,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面前男人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嗓音格外认真,“我所经历过的那些过去,没有错。” “没有错?” 韩庭之将这三个字在唇齿间重复了一遍,突然就笑了,“也对,江大小姐你自始至终都是坦坦荡荡,怎么可能会有错。” 他的嗓音带了微微的嘲,也不知道是在嘲讽她还是在嘲讽自己。 “殷云深要是知道你这样冷血,怕是在墓地里都后悔自己为了护着你的那点秘密,最后都弄丢了一条命。” 江暮夏突然觉得,面前的男人很陌生。 “韩庭之。” 她看着他,“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那我应该怎样想?” 男人的眼眸微微眯起,嗓音都带了不加掩饰的冷和沉,“难不成你之前那些替身和前任,都是他们自找的?” 他的语调锋利,江暮夏盯着他看了好几秒之后突然就笑了。 “是我自找的。” 她垂下眼睑,缓缓闭上了眼睛,那些长久以来坚持的东西,突然就松懈掉了,“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我自找的,他们都无辜,我才是那个罪人。” 她十恶不赦,罪恶滔天。 她自找的。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