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说高见——战争非儿戏,我只是尝试给罗柏大人提供一个不受情绪影响的冷静视角罢了。”卢斯·波顿皮笑肉不笑地谦虚道,“与赠地开战是最糟糕的决定,野人降服于守夜人,本来只是走投无路,想和墙南的活人抱团取暖合作对抗异鬼罢了,无论是墙南北双方彼此间还是野人各部落内,都绝算不上团结。若贸贸然挑起战争,给予外界的军事威胁,压力之下反倒会逼得他们为了活命继续抱紧彼此……也许我们可以通过巧妙的部署和分兵避开龙的锋芒,但跑得了人跑不了城堡。龙女王在天上飞,我们但凡射不下她,便处于不可能获胜的境地,区别只在于输得多惨而已。最好的结局,也就是靠着北境巨大的疆域,靠堆北境人的性命把她拖得错失拿下君临的时机罢了……损人不利己,图什么?” “人活着不就是争一口气!”瑞卡德又咆哮起来,“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地考虑这考虑那的,活个什么劲!异鬼都能射下龙,我们为什么不能?你办事素来谨小慎微,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怎么不见你波顿家人丁兴旺?多的人是靠生出来,不是靠苟活出来的!” “卡史塔克大人!”罗柏不耐烦地出声道,打断了瑞卡德对卢斯的无礼嘲讽和戳痛点。“麻烦您,让波顿大人把话说完。” 若在两年前艾德·史塔克刚刚去世、罗柏初登北境之主位置时,两个大封臣间吵架确实可能让少狼主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但现在,走过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他已经开始习惯自己的封君身份,也渐渐具备匹配地位的威势了。 被不冷不热地怼了一下的瑞卡德涨红了脸,但终究没还嘴或是拂袖而去。没了他的干扰,卢斯·波顿得以继续发表观点。 “直接开战赢不了,不可取。而中立……哼,只是暂时瞧上去稳妥罢了,长远看来却极为愚蠢。”恐怖堡堡主做出一个不屑的表情,“罗柏大人觉得,北境作为七国的一部分,有可能做到真正的‘中立’吗?” “答案是不可能!我们不是狭海对面的布拉佛斯或潘托斯,能够完全或近乎完全地置身事外。一旦您下令为艾格的军队和女王让开南下的路,北境其实就是站到了史坦尼斯国王的对立面。哪怕北境一粒粮食一个兵都没支持坦格利安军,也是假的中立!而最糟糕的是,您同时却也没站到女王的阵营里来,不参战少死人固然是好事,但这种谁都不待见的‘伪中立’状态,其实是一方势力的大忌!” 反对派被罗柏强令不许插嘴,于是屋内的大部分人便都竖起耳朵听着。喘一口气后,卢斯·波顿继续往下说:“王位之争不像寻常领主间为争夺某片森林、哪条小河而产生的冲突,它没有任何和平结束的可能,任何一方占了优势都必然会设法彻底消灭对方结束战争。在这种不死不休的氛围下,南方的战事若无太大意外无非是这三个结局:史坦尼斯国王保住王座、龙女王或那个小伊耿王子坐上王座。无论谁取胜,都必然会拿出土地和财物来犒劳功臣,大家动脑子想想,这些犒劳用的土地和财物,从何而来?” “从战败一方……以及那些所谓‘中立者’那儿来?”一个胸前绣着鳄鱼状纹章、之前在会议中从未开过口的小个子男人开口回答了这个问题。在座年轻点的贵族可能都不认识说话者,但霍兰·黎德作为颈泽统帅和灰水望之主,看守北境对南方六国的通道,是史塔克家千百年来的忠实臣属,虽既不富裕也不强大,却靠着忠心耿耿和保卫北境南大门的功劳 苦劳,在封君面前还算颇有话语权。 “没错,最终的胜利者,是不可能承认北境自己宣称的所谓中立的!”卢斯·波顿斩钉截铁地说道,“小伊耿坐上王位,这个就别讨论了,我们虽未与黄金团主力正面交过战,却自始至终都是敌人;若龙女王胜利,我们让开道路虽然算得上是配合,但她必然会觉得我们是迫于龙的威慑而非出于拥护和爱戴……纵然不把我们当敌人,也绝对不会有半点感激或亲近之情;而史坦尼斯国王取胜呢?北境纵然无数次为他而战,付出了不少的牺牲,但只要一朝为敌,前面多少旧情都会烟消云散,说不定对我们的仇恨反而会还在对河湾、多恩之上——毕竟,对人来说:‘在最关键的时候背叛’,可比‘一开始就立场不同’要可恶多了!” “战争进行到一半忽然中立,不仅前面的付出全成白费,与河间、谷地长期以来的‘北地联盟’也会崩溃。受到胜利者等同敌人的待遇,却连同为战败方的同病相怜、同仇敌忾者都找不到,被胜败双方都鄙视嫌弃……这种政治环境和情感倾向,对北境未来可能造成的长期利益损害,远远超过参战可能的人员伤亡!明明是七国的一份子却想要在七国内战里中立,看上去是爱好和平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