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青,你又买东西,没挣钱就别乱买东西,一会我给你拿钱哈!” 望着季东青买鲤鱼,二舅妈一阵嗔怪,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这就是黑龙江人的表达方式,外冷内热。 “我看着便宜就买了,最近做了点兼职赚了点钱,舅妈我跟你一起弄!” 二舅妈住的房子是解放之前的老建筑,据说是当年白俄建造的,房屋举架四米多,楼上是村里合租木匠做的吊铺。 一个三十多平的小屋住着七口人,好在有吊铺,即便是这样吃饭的时候大家也很挤吧! “你才能赚多少钱,以后记得别乱花钱,等你对象回哈尔滨还得花钱,现在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季东青跟舅妈有一搭没一搭说话,挽起袖子开始收拾鲤鱼。 来的次数多了,家里形成了不成文规定,只要是做鱼就是季东青的活。 土法烧制鲤鱼,连鳞片一起烧,然后小火慢炖,白菜收底。 季东青不记得自己跟谁学的这个做法,总之吃的人都很给面子,几乎没剩下一点。 今天也不例外,二舅和另外在这个城市打工的本村人姗姗来迟,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夸鲤鱼炖的好。 “我隔着挺老远就闻着味了,东青来了是不是?” “二舅,不说你眼睛不好使么?我都藏到吊铺上面来了你咋看见的?” 季东青抓着粉条从楼上探头下来,二舅推了一下眼镜,眼睛里都是笑意。 “我还看不到你可完了,最近给你爸打电话了没有?家里还干哈呢?” 二舅大嗓门,震得吊铺轰轰响。 “种地养牛,我爸就那点事,别的也不会啊,接一下粉条,二舅!” 把盆里的粉条递给二舅,季东青顺着梯子爬下来。 “你爸呀,就那点出息,说多少都不听那伙的,打多暂我就跟他说出来干点啥,别在家种那点地,能收几个粘豆包?就在农村憋屈着……” “你少说两句吧,没事就听你叭叭的,东青别听你二舅的!” 听到自己丈夫说妹夫,二舅妈担心季东青多想,季东青憋着笑。 “听习惯了,我二舅要说别的我还真不习惯了!” “你个小兔崽子,嫌呼我磨叽就直说,还会拐弯呢,你家有车么?” “你家有就行呗,到时候开你家的!” “回去吧,给你一台三轮子……” “快流洗洗手吃饭了,磨磨唧唧半天,不帮着干活还叭叭的,浑身上下都是灰,上外面打扫一下,害事吧啦的!” 季东青正和二舅在那抬杠,二舅妈递给季东青一根刷子,季东青拉着二舅到门外把浑身上下的灰扫了扫。 跟二舅回来的一帮人开始洗脸洗手,尤其工地上的一帮人,回来一个个就跟从灰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第一波回来的人吃饭到一半,第二波人也开始回来了。 “小哥来了!” “孙宝这是干啥去了?” “我扛水泥了,刚完事!” “孙宝今天赚多少钱啊?” “二百多!” “这孩子累的,快点去扫扫,然后洗脸洗手吃饭!” 孙宝和季东青身世差不多,都是没妈的孩子,不同的是孙宝快十岁没妈,季东青是三四岁。 孙宝手里的手艺不少,就是脾气稍微大一点,再有一点就是家穷没底,和季东青一样。 这么多年赚多少钱家里的窟窿都堵不上,始终在拼命。 哈尔滨小高层一般七层起步,背水泥是两块钱起步,五层之内不加钱,五层往上每一层加一块钱,超过十层再加一块钱。 孙宝背的是十一层,二百多是背了二十几袋。 一袋子水泥是五十公斤,季东青这两天搬东西深有体会,若是让季东青自己搬运肯定做不了。 “孙宝吃鱼,你小哥炖的!” 望着孙宝瘦弱的样子,二舅妈给孙宝夹了一筷子鱼肉。 孙宝的妈是季东青二舅妈的亲妹妹,这么多年孙宝只要没地方去就跑到季东青二舅妈这边来。 二舅妈几乎把孙宝当成自己的第四个儿子,前两年孙宝在天津给人种地瓜,结果秋收了,老板不给钱,孙宝实在等不下去了。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