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二次移植。 他是唯一配型成功的供源。 这一场病在恶化化疗与移植中一共持续消耗了将近两年。 两年,他一共捐了三次骨髓。 最后一次捐献的时候,医生检查完他的身体状况,告诉夫妇无论是他的身体情况,还是他的年龄,根本从第二次开始就已经不适合再捐。 只是夫妇被消耗得早已没有当初盯着他长体重时的耐心与心情,脸上所有的笑容和友善退去,几乎是命令式施压,告诉医生他必须要再捐,无论什么代价,一定要救回他们的儿子。 于是他捐了第三次。 只可惜这一次的捐献仍旧没能救回那个儿子,手术过后没多久,病情急剧恶化去世。 面对经历丧子之痛的夫妇,女人哭着冲过来对他拳打脚踢的那一刻,他趴在地上,恨自己,恨自己的骨髓没有救活夫妇的孩子。 夫妇没有赶走他,他们依旧是他的“养父母”,他还是住在那个阁楼。 只不过失去利用价值后的他,与其说是养子,更像是下人。 失去亲生孩子的女人开始变得神神叨叨,变着法的折磨他,冬天在他床上浇一盆冰水,夏天把他从楼梯上推下去。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他捐了第三次骨髓,当穿刺针一次次扎进他脊髓的时候,甚至恨不得就那么死过去,捐过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虚弱到下不了床。 他以为女人只是把丧子之痛发泄到他身上,所以一直忍让,甚至是心存感恩的,毕竟是夫妇两人,把他从孤儿院带了出来。 直到后来有一次,女人折磨他的时候男人出声劝了句女人,女人第一次被自己向来俯首帖耳的丈夫反对,两人迅速吵了起来。 “别忘了是谁提拔你到这个位置的”,“野种”,“还念念不忘吗”等的话从女人嘴里依稀蹦出来。 男人气势越来越弱,最后俯首道歉。 他躲在墙角,听着两人刚才争吵的内容,看向那个男人。 他这才发现自己尽然长得像母亲,但是有些轮廓,也跟眼前这个男人相似重合。 母亲自杀前的几天,呆呆望着天空,嘴里似乎频繁地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他的骨髓跟夫妇的小孩可以配型成功。 这一刻,他终于惊醒,看着对妻子俯首帖耳额男人。 男人不是不知道他的存在,之所以多年后才去孤儿院找他,应该只是因为在那个时候,他需要骨髓去救另一个名正言顺的儿子的时候,他才想起了世界上还有个他。 只要能救活那个儿子,从他身上抽多少次骨髓都可以,把他抽死也没关系。 男人之所以现在还勉强留他在这里,或许只是为了用这样的方式自己原谅自己。 他只是个男人用来原谅自己的工具。 然后他开始整夜的做梦。 梦见母亲最后自杀倒在血泊里的模样,梦见那些的争吵。 他从噩梦中惊醒,开始变得暴戾,成天跟一群社会上的混混混在一起,逃课抽烟打架喝酒,像是在故意在激怒着谁,每次出事后老师找监护人,被找到的男人看他的眼神也跟他的妻子一样,开始越来越厌恶。 后来,女人又怀孕了,做了好几次试管终于成功。 这次,没有人再需要他的骨髓,连最后一点血脉优势也没有了的他,像一团低劣,不光彩,再无利用价值的垃圾,终于被像是忍了很久男人彻底从他的身边驱逐。 他其实并不喜欢打架逃学,也并不喜欢跟一群混混混在一起。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