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物,还是痛苦、怨念、绝望这些情绪,都可以用来维持法阵。 而巫兴谋物尽其用,也将鹫鸟一族驯化成了他们这一片基业的基础。 莲花楼中年龄不一的服侍者,御兽宗内随意奴隶的飞禽,令行禁止从不多言的护卫,全都是鹫鸟的血脉。 兴谋很享受这些鹫鸟们变化的过程,而其中血肉痛苦,叫法阵更为稳固,甚至能反向供养雕像,巫振锋很满意,便也不去管。 只偶尔想起,当年竹儿还是他的妻子时,抚着微鼓的小腹,发丝拂过脸颊,垂眸温柔地说着:“我希望他是个善良的孩子。” 善良吗? 鹫鸟们与赤乌不同,完全就是低等的畜生,对畜生做这些事,并没有什么关系。 因此,每一次巫振锋去陪着竹儿,谈到巫兴谋时,都会笑着说道“我们的孩子,很善良。” 在莲花池底的鹫鸟,是不该有这样的啼鸣声的。 就像是,他们冲破了那个牢笼,在号召着同伴争相飞出一样。 在囚困的岁月中,曾有一些鹫鸟被取走了眼睛,而那啼鸣,是鹫鸟为看不见的同伴引路而发出的。 但鹫鸟是不该有路的。 他们存在的价值,不死的价值,就是活在那片小空间中,繁育,长大,生死,为法阵的延续提供养料。 三百年来,法阵早已和鹫鸟绑为一体。 鹫鸟离开,法阵崩裂,雕像隐现,灰飞尘灭之时,便是竹儿的死期。 这四百年,都是为了她。 都是为了她…… 这才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 他不会让她死。 巫振锋眼神渐渐清明,他不再癫狂般否定,站稳在原地,明明是理智至极的眼神,却隐隐透着属于疯狂的红色。 他甚至都没有看四月一眼,仿佛刚刚引动他情绪变化的,并不是她一般。 鹫鸟的啼叫和竹儿的安危像是给他注射了重新稳定心绪的力量,这一刻,他将所有都想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温瑾的骗局。 是他太过自信了,太过相信赤乌血阵的力量,认为乌振海就一定解不开。 可乌振海是千年前的天才,是比老祖还要高两个辈分的存在,他了解赤乌一族的习性,他确实该有解开法阵的能力。 甚至,还装作要用四月的血,让他误会四月的身份,然后,不战而败。 法阵有灵,引月蝶追逐,四月或许真的是赤乌一族不假,但她只是一个逃过一劫的小东西,与他和竹儿毫无关系。 他们孩子是兴谋,哪怕站在这里,他不会弄错,不会被欺骗。 什么乌鸦的乌,想必是从那个时候,怀玉城一行人就在布这个局了吧。 所有的逻辑在一瞬间贯通,饶是巫振锋,也不禁背脊发凉,对这计划的阴狠之处暗暗心惊。 只差一点点,他们就成功了。 距离鹫鸟啼叫,鲜花飘出,只有几息,渐渐清晰的眼前,巫振锋对上了温瑾的视线。 男人披着黑色华袍,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不可靠近,他的目光随意瞥来,微抿一口茶,就像是在看什么微不足道的小虫子。 这等心计手段,可惜,是他的敌人,可怕的敌人。 “温城主好手段,”事到如今,巫振锋也不遮掩了,他冷笑道:“世人都道城主是君子如玉,怀瑾握瑜,实在是太过愚昧。” “御兽宗藏污纳垢,不及温城主。” 这话,由巫振锋说来,其实恭维。 毕竟,坏蛋恶人往往都嚣张,一个坏蛋恶人肯承认旁人比他更坏蛋恶人,那便说明了那人的实力。 温瑜微笑。 承认失败不可耻,就当提前敲响丧钟了。 而巫振锋现在脑补了什么并不重要,从他站在了主角意志所承载的雕像时那边起,他的结局,已经注定。 注定到,温瑜都懒得费什么心思和他打嘴炮。 她不说话,却自有不平之人为她冲锋。 “放你娘的狗屁!” 因着乌振海起身而不敢靠太近,往后退了几步远离栏杆的韩胜粗声粗气。 “自己作恶,如今暴露,还要拉别人下水,巫振锋,你还挺不是个人的。” 韩胜点点他的饺子耳:“我都听到了。” “啼叫不清,是因为有十一只鹫鸟声带受损,振翅无力,是因为有九只鹫鸟翅膀残缺,闷撞迟缓,是因为有十七只鹫鸟目不可视。” “御兽御兽,一视同人,方可御兽,”韩胜脸上难得的正经,眼中仿佛燃烧着火焰,恨不能将眼前人灼烧殆尽:“你将灵兽当成了什么?”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