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衍抬起头看她,笑着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大兴?”说着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走到一旁的茶桌前,提着茶壶朝外面喊了一声:“万春,打壶热水来。” 庑廊下响起一阵轻巧的脚步声,渐走渐远,长宜回道:“昨儿中午才到的大兴,我不知道这里是叔父的院子,误闯了进来,还望叔父见谅。” 长宜低着头,许久未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徐衍倚在茶桌前面,正满面笑容的望着她:“三姑娘,这是第 二回了,你叫我见谅。” 他生的好看,除了眉眼深邃,其实是偏阴柔的长相,按说起来以他这个年纪压不住这等样貌,就容易显得女相,可从他身上却丝毫看不到阴柔之气,是那种经岁月磨砺方能淬炼出来的儒雅风流。 长宜不由得心中一跳。 徐衍的目光却落在了长宜的左手腕上,他命人打得手镯,自然是能认得出来的,昨儿母亲跟他说她把镯子送给了傅家的姑娘,没想到竟然是傅长宜。 玻璃地的翡翠,通透碧亮,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却有一种别样的莹润。 长宜低了低头,看到手腕上的翡翠镯子从袖口里滑了出来,听徐太夫人的话音,这是徐衍找来的翡翠料,精雕细琢却到了她的手里。她总得解释一下才好:“这是太夫人昨日给我的。” 徐衍点了点头,望了一眼窗外,似乎没太在意,她悄悄袖了手镯,过了一会,听徐衍说道:“是母亲喜欢你才给你的,你就带着吧。” 说话间,万春就提着一壶热水走了进来,徐衍接过热水开始沏茶,长宜看到他娴熟的烫了一遍茶具,过了第一道茶,清淡的香气就飘满了屋子,徐衍倒了两盏茶水,递给长宜一盏。 “小心烫。”他轻声嘱咐。 长宜双手接过天青釉莲花茶盏,小心的捏着盏托立在身前。 徐衍拨了拨茶盖,轻轻呷了两口茶水,问道:“你的字练得如何了?” 前些日子长宜一直在忙着给傅老夫人做里衣,只练了几页大字,摇了摇头道:“写的还是不好。”又一想还没有当面谢过徐衍送来的字帖,说道:“还要多谢叔父的字帖,父亲也说我这些日子写字有进步了。” 徐衍‘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指了指身后的书案道:“你过来写几个字,我来瞧瞧。” 长宜震惊的望了徐衍一眼,见他面色淡然,好像在说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那可是他的书案……在家的时候,就连父亲也不喜他人靠近他的书案,底下的丫头婆子都不敢进屋收拾,有时候她看到桌面凌乱,才会动手整理一下。也不过因着她是他长女的身份,父亲才不会介意。 徐衍竟把书案借给她用,长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愣了片刻,却见徐衍已经腾出了地方,拿了一张澄心纸铺在了书案上:“就在这上面写。”他想了想又道:“就写你的名字好了。” 长宜只得过去,徐衍顺手接过她手中的茶盏,也放在了一旁的紫檀高几上。长宜抬头看到两只一模一样的茶盏摆在一起,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笔山上的一管紫毫,蘸了蘸墨,认真在澄心纸上写下三个大字。 傅长宜。 她写完方才抬起了头,看到徐衍不知何时又端起了茶盏,捏着盏托正往嘴边送,十分的惬意悠然。她看到他束着发,簪了一支竹节簪。 他好像很喜欢竹子,长宜心中想。 长宜小心的把紫毫放回去,让出书案来让徐衍坐下,徐衍却朝她摆了摆手,拿过澄心纸看了看,点着头道:“大字写的倒还不错,笔力还有些绵软,不过以你这个年纪也算是写得不错了。” 长宜见他放下澄心纸,提起她刚才用的那一管紫毫又写了三个大字,还是她的名字。长宜临摹字帖已经有些时日,形上还是有几分像徐衍的,虽说是同样的三个字,右边的绵软无力,左边的却笔力遒劲,是个明眼人都能瞧出好与不好。 长宜有些窘迫,却听徐衍道:“我瞧你每次落笔的时候都会犹豫一下,这样不好,写字的时候要心无旁骛,才不会凝滞无力……”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