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提起,她当是自己人生尽头处最后的愿望。 便也无所顾忌。 而他,却是当人生她新的开始。 便也再无畏惧。 若他早点有勇气说,她便也不必伤成这样。 萧晏抬眸深吸口气,逼回泪水,长睫压下。 他握在掌中的手不曾松开,只笑了笑道,“不用换,我会让苏合给你好好治病,也会让他帮你见到小叶子。” “萧晏以大邺山河起誓,若违此言,祖宗不佑,天地不容。” 叶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掩口咳了两声,方道,“殿下何故如此厚待妾身?” 萧晏没有回应她,只将掌中的那只手又握得紧些,摩挲半晌,终于松开。 “喘的难受吗,起身靠靠?” 萧晏低声道。 叶照点点头。 他扶她坐好,转身端来药喂她。 药到唇畔,叶照不自觉地让过一瞬。 萧晏自嘲,自己饮了,然后又舀一勺喂去。 叶照羽扇般的睫毛扑闪了几下,抿口吞咽,“对不起……” “别说了。”萧晏给她喂第二勺,第三勺…… 汤药见底,萧晏给她漱口净手,还不忘用帕子擦了擦她嘴角。然后伸手将她鬓角发丝拢在耳后,将被子往上掖了掖。 这些都做完,他还坐在她榻畔,抬眸看她。 “殿下有话说?”叶照看出他的反常。秦王殿下,不是伺候人的主。 “阿照,我能照顾你一生,我也想照顾你一生。” “所以,还是方才一问,殿下何故如此厚待妾身?” 日影偏转,四月春光浓烈。 光和影,格外清晰。 萧晏原是半身渡了光,半身在阴影里。 如今他往后退了退,便整副身子都被日光拢住了。 大片阴影落下,不偏不倚横在两人中间。 叶照还发着烧,身上是烫的,骨血是寒的。 本能地寻光而去,往外偏了偏身子。 萧晏生出一种错觉,阿照在寻她。 “因为,我爱你。”他骤然开口,回了今日叶照问了两次的问题。 又极快地在她半点不信的眼神中,自我否决了,“我不说笑,说正事。” 他正色道,“阿照,因为我对不起你。从前生到今生,你没有半点对不起我。后来我看到了,你送给霍靖的十二封情报都作了改动,看到最后沧州城的城防图你也更改了细节。” “你从未叛过我。” “更不曾害死我。” 萧晏的话停在此处,屋中一片静默,仿若时光静止。 后来? 你后来? 叶照喃喃道。 电光火石间,缓缓撑起了身子,回顾身处的这座宅院。 原来,如此。 原来他没有死。 否则如何知晓这座院子? 所以,不过是一个计策。 是他行军的一场布局,是他局中的、一颗棋子。 所以,霍靖当她作暗子,萧晏视她为棋子。 从来,无人视她以人待。 这十年、两世的愧疚、惶恐和难安…… 百里沙漠非人的训练,凉州城外的刺杀,雪山之巅的夺花,她为了就是赎清罪孽,把欠他的一条命还给他。 可是,她根本是不欠他的。 “阿照!”萧晏低声唤她,声色颤颤。 叶照原本搭在锦背上的手,五指豁然绷直,是劈掌的模样。幸得她聚不起内力,转瞬放松下来。 她将手挪进被中,偏头看他。 转眼的举动,几乎没有动静,但萧晏还会看见了。 他知晓,他留不住她了。 她说了的,不会接受害死自己的人。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