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纬心花怒放,一夹马肚,暗道“乖马儿就看你的了”掣缰把正马头方向,顺着汩汩人流向北行去。 然而,人都未必胜天,何况马。 几人正以为要逃出生天之际,不想只跑了几百步远,将将看到上清宫的檐角在暗夜里若隐若现之时,身后又冲来几股大水。 这次水势更为湍急,胯下这近千斤的马儿,竟被冲得前后一个大趔趄,差点把背上的人颠了下去。 姚欢回头,赫然看到,有那牵着小驴子逃命的,驴子已经被冲得四蹄打滑,跌到了街边屋舍外的栅栏上。 她抵着曾纬的耳根唤道:“四叔,前头有大树!” 第115章 卿心如何,给个准信 喝醉了酒的人真沉! 邵清少年时在燕京,主要跟着养父练习骑射和近身格斗等巧力功夫,到了眼下的青壮年纪,他虽身形颀长,却并不十分魁伟。 他试了几次,终于把杨禹扛上身,迈到院中的水里时,却发现若驮着这一百来斤的男子,趟水而行十分艰难。 邵清方才在弓弩院的古槐上,打望到河水泛滥之际,亦看到院角有座小小望楼,或许是平素里吏员监视工匠们所设。 望楼虽不比大槐树高,好歹亦有一丈多高,且带了木阶。 邵清于是驮着杨禹向望楼走,想将他拖到上头去。 不料刚出了内院,就眼睁睁看着几段院墙垮塌,其中一段,压得那望楼也轰然倒下。 邵清目瞪口呆。 然而,更可怕的变化出现了——方才还直到膝下的水,此刻已漫到了大腿,他甚至能感到背上的杨禹被水的浮力托了起来。 若不是弓弩院的外间场院宽敞,涌进来的水,流速放缓了,只怕邵清根本站不住。 “先生!” 恰在此时,一个壮实的汉子,从其中一处断墙上翻落下来,跃入水中。 是吕刚。 今夜的行动,邵清原本就让吕刚在外围接应,且有一套暗号安排,叮嘱吕刚莫轻举妄动。但洪水突然降临,吕刚事急从权,看着不对,赶忙从藏身的巷尾趟水过来,连门都来不及寻摸,直接翻墙进来。 就在吕刚话音刚落之际,弓弩院场地里堆放的物料,也受不得水淹,开始哗啦啦地散落到水里,其中一些往邵清这边漂来。 待一团软哒哒的物体贴上邵清的腰,他垂手一摸,再抬眼依稀辨出漂起来的东西是竹子,他顿时如得点化般,大喜。 是了,这里是弓弩院,怎会缺了竹子和牛筋! “吕刚,你来撑住他,若撑不住,先去抱了那望楼的木板。我捆个竹筏。” 毛竹中空,浮力甚好,只要横竖三根,即可载人。 邵清觉得自己的手脚,就算从前在战马上一边奔驰,一边抽箭射猎时,也没这么快过。 影影绰绰中,在水又从腿跟漫到腰部之际,他终于扎好了九个牛筋结。 邵清一跃而上,这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竹筏,竟然挺稳。 “你和他先扶着筏子,我去将叶柔带出来。” 邵清大声吩咐吕刚。 水已齐腰,在里面游比走快,没了杨禹拖累,邵清半游半跑地,往叶柔此前指的图纸屋寻去。 一个橘色的、奄奄一息的灯笼,仿佛落入水面的半颗夕阳,吝啬地给出最后一星儿照明。 邵清高唤:“叶柔,叶柔快走!”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