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任她按了一会儿,才仿佛终于回过了神,偏头躲了躲说:“不必。” 芙嫣手一僵,面无表情地收回来。 谢殒开始弹琴。 他嘴上说不擅琴,其实琴弹得极好。 琴音流淌,悦耳动听,芙嫣离得最近,听得最清晰,这琴声给她的感觉像极了那日误入洪荒裂隙,浸入那汪清泉时的舒缓、流畅,让她非常放松,心情都跟着好了许多。 这是首很温柔的曲子。 像谢殒最初给她的感觉。 白雪冻梅,温雅如玉,就连骨子里透出的羸弱里也充满了雍容典雅,君子姿仪。 芙嫣很安静地听他弹琴,两人之间好像回到了曾经,那时芙嫣也像现在这样,懂事安静地在不妨碍他的角落里无声地陪伴,在他想起她时,总能第一时间看到她。 他轻抚琴弦,视线下移,芙嫣第一时间抬眼和他对视,就和记忆里一样,本能地绽放笑容。 芙嫣的五官是圣洁而空灵的,带着些冷意,仿若神女的范本。 这样的她肆无忌惮地展露微笑时,绮丽炫目到几乎照亮了天幕宫的永夜。 十重天刚刚阴云密布的天气逐渐变得晴朗,芙嫣却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两人现在的关系,嘴角的笑意止住,一点点消失,低下头沉默地看着他弹琴的手。 也就在这时,才转好的天地之色再次阴沉压抑起来。 琴曲有尽时,最后的琴音结束后,天幕宫安静下来。 两人离得很近,可以清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谢殒开口:“你该走了。” 芙嫣手臂一挥,画面变换,他们从天幕宫到了太冥殿。 高大的书柜布满了大殿,谢殒被她放在书案后的椅子上,他以为她是要走了才这样安排,心中情绪难以形容,但事实并非如此。 “我可没答应你听完了琴就走。” 谢殒长眉拧起,因脊背无力,他无法坐得很端正,芙嫣第一次见他这么不端庄严谨,甚至束发银冠后的白色飘带都凌乱地落在肩前。 “你若再不去寻医仙……” 他竟然还在执著于这件事。 芙嫣觉得很没意思:“你那么在意这件事做什么?左右用的是我的心头血,失了修为的人也是我,我自己都不在意,你一再提及,怎么,难不成你还担心我?” 她观察谢殒的神色,他却只是眉头皱得更紧,再无其他变化。 于是她自嘲道:“想来你也不会担心我。你恐怕是想用这个引我回头,你放心,我没那么在意这点子修为,以后总能修回来的,倒是你。” “错过这次,我就再也没有得到你的机会了。” 她往前走,俯身手撑在书案上与他四目相对。 “我还有很多事要和你做,若不做,定会遗憾终生。” 她直起身:“我们抓紧时间吧。” 绕到书案这边,芙嫣替他研磨铺纸。 “我很喜欢你的字,曾经偷偷临摹过,但怎么都写不出你的风骨来。” 谢殒发现她抚过纸面的手白得几乎透明,比他一个常年身体虚弱的人好不了多少。 是失了心头血的缘故。 三滴心头血,她可真舍得。 她怎能如此。 他开口想说什么,手却突然被握住,笔塞进了他手中。 “写我的名字。”她用命令的语气说。 芙嫣贵为仙界女君,对下达命令非常熟稔,但如今被她命令的人是谢殒,这习以为常的事做起来也令人兴奋。 他修长的手握紧了笔,却迟迟不肯落下,芙嫣也不着急,就静静打量他,他坐不稳,要借力,不端正,大约是不适应这样,一直脸色难看地想要调整。 可他调整不好,只能闭眼忍耐,紧握着笔的手重重撑着桌面,维持微薄的风度。 他应该是不想和芙嫣这么近的,可又不能动,所以只好别开头,尽量向一旁侧,远离她。 芙嫣垂眸看着他因为闪躲而伸长的颈项,他的脖子很长,线条纤细而优美,喉结上下轻动,如此清冷君子从容自律的一个人,此刻身上竟被动带起了一丝丝的媚。 她手抬起,落在他展露的冰白颈间,炙热的温度点燃了他,他猛地望来,长发凌乱,星眸漆黑深邃,颈下雪白里衣衣领柔韧,她摩挲着他的颈间肌肤和喉结,手下的血脉隐动,像在乞求她的摧残,渴盼着毁灭。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