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明晃晃的奚落了,怎么听怎么是在为白清远出事而幸灾乐祸。 白清嘉可懒得跟自己这个糟心的姐姐多说废话, 眉头已不耐烦地皱了起来,合上摊在自己膝上的杂志,站起来便要走。 白清盈见此情状却还以为是自己胜了,深感舒心畅意, 又不甘心这么容易就放妹妹走、还想再多品味品味这胜利的战果,于是又装作忧愁起来了,拦着白清嘉说:“妹妹如今一句话也不愿同我说,是还在怪我和你姐夫之间的事?唉……那真是一桩意外,命的事,姐姐怎么说了算呢?” 愁肠百结,幽幽咽咽,恐怕便是当初吴曼婷在台上唱柳琴戏时也没有如此好的技艺傍身。 白清嘉这下可真是忍不住了,嘴角一勾,说出的话也厉害:“怪?怎么会?你们二房这辈子做得最让人瞧得起的事就是替我收那个破烂儿,我感激还来不及,怪你做什么?” 顿一顿,又在白清盈陡然难看起来的脸色下继续悠悠然地说:“我是真心实意盼着你二人白头到老永结同心,只怕你那个丈夫不能顺我的意,改明儿就把自己一颗心分成许多瓣,这个分一分那个分一分,最后便没多少能剩给你了。” 这、这话说的……可真险些要把人气得流了产! 她还不给人还击的机会,自己痛快了便转身要走,白清盈看着她的背影气得两眼冒火,却再不想像当初未嫁人时一样忍让她了,遂还击道:“白清嘉你真可笑,还装作对隽旋毫不在意?其实你心里都后悔死了吧,你是在嫉妒我!嫉妒我嫁给了他而你没有!” 白清嘉一听这话都无奈起来了,心想她这姐姐怕不是害了失心疯,怎么至今还觉得自己的男人是个香饽饽? 她便站定了,又扭回头看她,难得十分诚恳地说:“我当真没有后悔,也断然不会回头跟你抢,你便安安心心过日子去吧,别再想着跟我较劲……” 这样的平静可不合白清盈的心意,她这辈子最大的追求便是让她这位高高在上的妹妹也能嫉妒自己一回,哪能看着她如此云淡风轻气定神闲?当即又要反呛,嘲讽着说:“不跟我抢?那你看上了谁?隽旋那个义弟?” “他要去山东了,说不准就要死在那儿,”白清盈脸上浮现出快意的嘲讽,“到时候你要同谁抢?阎王爷么?” 说来白清嘉也是极佩服自己,在乍闻徐冰砚要前往山东的消息之后明明心中山呼海啸揪成一团,可为防被白清盈瞧出端倪转头再转头报给徐振,她便仍然端出一副漠不关心轻蔑讥诮的样子,好像在嘲讽她这个说法的荒谬。 可等到白清盈终于离开白公馆之后她便忍不住了。 ——那人要去山东?那里不是日本人和德国人在打仗么?他去做什么? 是徐振要他去的么?他发现他救了她二哥?所以要惩罚他、想让他死在那里? 他什么时候动身?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已经离开了? 一个又一个要命的问题窜入她的脑海,一个又一个糟糕的假想折磨得她躁动难安,她忽然不敢想如果他死了一切会变成什么样,明明他们之间的一切都还是悬而未定的,可她却已经觉得自己不能接受世界上没有这个人存在了。 她……想见他。 于是她就去了。 遮遮掩掩地让司机把车开到了沪军营附近的一条狭小的街巷,不敢自己下车去找人,只能打发佣人过去,可却好久都没等到人来——其实根本没有很久,统共不过二十分钟而已,只是对于心焦的她来说很磨人罢了。 他走进小巷的时间是下午四点三刻,这时的天色最无趣,既没有午后的悠长和慵懒,也没有黄昏的温吞和浪漫,最是无味让人困倦,可他走到她车门旁轻敲她的车窗时却又让她觉得那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候,既安谧又璀璨。 她几乎是立刻就打开车门看向了那个半月未见的男人,彼时也不知道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