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曾想,这一亲近,竟让这孩子的心思发生了变化。 而且,变得如此决绝。 苏嬷嬷有些后悔自己的疏忽。 夜幕沉沉,弦月星明。 这一夜,苏嬷嬷睡得极不安稳,梦中好几次醒来,都是赵老夫人责难的审视。 本是让她随意走一趟,过过场子的事情,根本没想着赵禾嘉会真的选择留下,所以不管是她还是赵老夫人,都放出话让这孩子自己选。 可是如今,这个本该陪知昀少爷同往上都的最佳伴读,却真的选择了再不回来。 偏生这理由还让人无法拒绝——正因为无法拒绝,她才知道,这孩子是铁了心。 老夫人那里,她只能自己去领罚。 这一夜,李氏一梦香甜。 母亲的过世并没有激起她的伤心,这是早晚的事情。 外面的蜚语和伙计的辞工也没有让她发愁,这些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小事。 她最忧心最顾虑的儿子终于可以留在她身边,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她安心? 星辰熠熠,天歌轻轻推开窗户。 外面盯梢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自从她晚上回到云来居之后,直到此刻,一直未觉察到那道影子。 蹙了蹙眉头,忍着跃出的冲动,窗户再度合上。 就着夜色,她轻轻在肩头涂抹好雪肌消痕膏,便解衣睡去。 暗哨的离开,不知是真是假。 恰选在李福夫妻到来的这日,她不能随便跳。 万一是坑呢? 天歌转了个身,她开始厌倦赵二小姐这个处处掣肘的身份。 此刻被认为是在设坑的人,趴在缘和楼不远处的屋顶上,目不转睛的望着其中一间客房。 方家三兄弟是易相身边最得力的臂膀。 但如今却被易相派来协助从小便养在别庄的大少爷。 虽非归属,只是听令,却也仅仅因为易相的指示,而非真正的心悦诚服。 然而方三看着那道闪入客房的身影,忽然觉得这个小妾所生的易家大少爷,并不像嫡出的三少爷那般草包。 缘和楼的客房内,一盏小灯燃起,显出几分昏暗。 方三如魅影闪过,便伏到了外面的窗柩边。 “大人,您说,我娘真的把私房银子都给了我妹子吗?我今儿个仔细看了,那么大一间宅子,没个三五百两根本盘不下来。可是我娘……” 屋里的声音顿了顿,“说实话,就算是我们家砸锅卖铁,连一百两银子都凑不够,我娘哪里来这么多钱留给我妹子?” 这时,从中传来一道底气十足的女声:“不是她留给李园,难不成真是李园那个婆婆?她待那老婆子什么样你不知道?赵家那婆子会把私房钱给她? 李福,你摸着良心想想,我待你娘可有哪里不如李园待赵家老太太?若真是考虑儿子儿媳,怎么没见你娘把私房银子留给我?” “话是这么说,可是……” 李福的声音显然有些犹豫。 然而这种犹豫,很快便被人打断。 “若是李兄弟不愿,那不如明儿个一早你们便回清河村去,正好为老太太入棺收敛,这件事情,也权当不知道吧。” “这哪行!” 高翠花的慌忙接口,“如今这事都闹到官府去了,哪里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这次不跟李氏讨个说法,那老娘那顿扫把可不就白挨了?” 屋内人闻言,发出一声轻笑。 “若是这样,那我便再为两位指个路子。”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