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疯癫的痛苦,却好上不止多少倍。 林回春一见走到院里来的天歌和姬修齐,不由放下自己手上的东西站起来,“徒弟?姬小子?这一大早的居然来探望我这老人家。” 走近些,林回春这才发现姬修齐脖子上的一圈白布,不由奇道,“这越来越热了,你怎么都整上围脖了?” 天歌:“……” 姬修齐:“……” “师父,姬兄受伤了,有劳您给他看看。”天歌让开位置,林回春这才看到那白布上隐有红色渗出,忙不迭拉着姬修齐往里走去,“我瞧瞧去。” 有林回春在,天歌很是放心,便没有跟上去,反而被那个正在像萝卜干一样晾晒的王屠户吸引。 王屠户正在数地上的蚂蚁,这时视线中忽然出现一双脚。 暗色竹纹的衣角微微晃动,颜色素净清雅,却是极好的料子。 “你踩到我的蚂蚁了!” 一道瓮声门板下传来,确切的说,是从门板上那个放着王屠户脸的洞里传来。 “屠户也知怜惜蝼蚁?” 天歌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后退一步,好在那蚂蚁依旧攀来爬去,并没有被真的踩死。 “人不就像这蝼蚁一样么?不怜惜一下自己,等着谁来怜惜呢?”王屠户难得说出一句像模像样的话,与以往一点就燃的火爆粗鲁截然不同。 不等天歌说完,那屠户已经自顾的说了下去,像是想要将这些日子憋闷着无法说的话,一气儿全部吐露出来才好。 “这些天我瞧这地上的蚂蚁,可不就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一个样儿么?整日为了生计奔走忙碌,却抵不过比你更强大的人踩上一脚。蚂蚁争食,也会倚强凌弱,哪知这世间总有更强在上,一山更比一山,苦无尽头。像我这样的小老百姓,可不就是这样的小蚂蚁么?如今跟砧板上的肉似的,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可不就命苦呀!” 听前面几句,天歌差点以为这屠夫放下屠刀洗心革面了,谁曾想到了后头,竟然觉得自己这般是命苦了。 原来在他眼里,林回春这般竟然是为难他欺负他,恃强凌弱了。 “既如此,你便别在这里待着了。”天歌冷笑一声,这世间总有好心当作驴肝肺的人。 这时候,给姬修齐重新上药包扎好的林回春也出来了。 “你们俩,将此人带着门板抬回他那杀猪铺子去,到了将人放下,门板给老子收回来。”林回春吩咐方才抬木板的两个人道,“至于府尹大人那里,我自去说。” 那王屠户登时呜嗷大叫起来,却被林回春将姬修齐换下来的那团白布顺手塞进嘴里堵住了嘴巴,一个字儿也吐不出来了。 两个仆从见他是真的生气,忙不迭将人搬走。 “师父息怒。”天歌出声劝慰。 林回春摆了摆手,面色平静,“跟这等鼠辈,没什么计较的必要,左右我救他不过是因为先前那病症稀罕,想知道是怎么回事罢了,也没真指望那人狗嘴里吐出什么象牙来。” 天歌见他好似真的不当回事,这才又问道,“姬兄的伤势如何?” “刮破点皮,看起来血流的多,却不是什么致命的位置,一两日结痂也就好了。” 听着这话,天歌不由放下心来。 幸好。 说到这里,林回春顿了顿,“也不知他得罪了哪个高手,那人应当只是想着吓唬他,而没想着真伤人——那伤口极是微妙,若是偏上几分,伤了颈侧的大脉,只怕会血如泉涌药石无灵,可旁侧一点,却是看起来厉害,与寻常擦伤没什么差别,不外就是会疼些罢了。” 说完,林回春又喃喃自语一句,“倒是跟那屠户的伤极似,都是对人体肌理穴位和骨骼谙熟之人所为。” 这句话,很是细小轻微,就连耳力敏锐如天歌,也只是勉强听了个清楚。 …… …… 从翟府出来之后,天歌婉拒了姬修齐顺路载她去百花阁的提议。 二人在翟府门口作别,姬修齐带着阿立回去补眠睡觉,而天歌则准备去分水街瞧上一瞧。 然而就在这时,一句话飘到了她的耳中。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