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几句话,周帝有些讶然。 “林回春那倔驴收徒了?” 神医林回春妙手回春,在上都为不少勋贵治好了病症,就连先前周帝那个太医院多年都治不好的偏头痛,也是被这个林回春轻松解决。 当时周帝想让他入主太医院,谁曾想这老小子却死都不答应,也不愿收徒弟教导,周帝无奈,只能亲笔御书给他如今开的那个医馆写了个牌匾。 明明不愿收徒的人,如今南下一趟却悄言不语的收了一个弟子,还是一个做着调香制粉之事的匠人。 若不是知道早就听闻了天歌在临安守城之战中的所作所为,周帝甚至都要怀疑林回春是不是瞎了眼。 “这个林花师有点意思,若他一直在南地,那便由着他去折腾,只要不翻出不该有的浪花来,看在林回春的面子上,朕可以由着他随便玩。不过此人若是北上来了上都……到时候就带进宫里来先让朕瞧瞧。” “微臣明白。” 周帝轻嗯一声,揭过这个话题,重新说会先前卢贵妃的事情: “徐记和姬家有亲,两边都是一根独苗,动了徐记姬家多少会受影响,再有那徐记的花师乃是林回春的徒弟,若是恼了他,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来。此事关系不小,你去仔细查查清楚,宫宴之前,关于贵妃受伤之事,朕想听到一个准确的答复。” “是。” 胡承修应声之后,书房内顿时有些沉默,看向被鬼面遮挡了容颜的少年,周帝想了想,道: “明日你去养心堂给林回春那小子传一声,就说他徒弟调制的香粉出了问题,害得贵妃面容有损,请他来宫中给卢贵妃瞧一瞧。” 宫中的太医虽然医术不错,但三日之后便是宫宴,以卢贵妃的身份,自然是要出席的。 如今卢贵妃脸上有伤,太医说是两日便好,不过周帝还是不大放心。为保万全,还是多少趁机让林回春进宫一趟,这样就算是当真查出徐记脂粉中有什么问题,惩处林花师和徐记之时,也不会有人不服,更不会伤了姬家的颜面。 盘算到这里,周帝摆了摆手,示意胡承修退下,然而后者却站在原处没动,反而开口道: “陛下,微臣还有一事。” “嗯?什么事?说来听听。” “徐记私制男香的事要如何论处?如今州试在即,据说徐记联合朱记和苏记,正在一起研制一款新的男香,专供州试学子用以提神醒脑明目清灵。州试关系明春国试,可要由着他们继续这样闹下去?” “你说他们准备为州试制香?” 周帝眯了眯眼,沉吟半晌之后,这才缓缓开口:“若他们只在杭州府地界上动,那便由着他们去,若是出了杭州府,哪一家乱动心思,那也不用再留着了。” 胡承修心中微讶,但话中却不显,依旧是木木的应了声“是”,告退离开。 若是他此刻没有戴着鬼面,那么怕是所有人都会看到这位罗刹司司正面上难得的惊愕。 周帝方才的话说的虽有威胁,但却已经是莫大的宽容。 原本男香在开国之初,是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东西,如今陛下的意思,竟是默认允许了男香的制作和推出。 哪怕仅仅是在杭州一府,也足够让人觉察到陛下的态度转变和脂粉行的风相转变。 胡承修大抵是明白周帝的意思的。 三大脂粉行的根基都在杭州,且不说此次有多少学子愿意购买,若是当真有人买了男香,却因此在州试中落榜,到时不用朝廷抵制,舆论足以直击三大脂粉行的根基。 但若男香当真有效,这又何尝不是一个为男香正名的好机会?更罔论周帝近年来对男香的态度本就有了转变,等着的就是这样一个契机。 州试虽然是取士之策,但只杭州一府,与举国人才比起来,却算不得什么。 更别提去岁西南大灾,国试中西南的举子定要多分几个名额以振西南;如今朝中文官多出南地,为了平衡南北之势,也定会往北地倾斜几分。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杭州府散落几个自愿为男香吃螃蟹的举子,在拥一国之才的周帝看来,实属九牛一毛。 更何况,这些人到底会不会因为男香栽跟头,还得另论。 毕竟三大脂粉行也不傻,商人向来趋利避害,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想来也并不会做。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