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什么? 天歌失笑。 她想问的多了去了,想问当初老和尚说她的命“贵不可言”,但为什么最后她却横死卢府;想问老和尚可看出了她的身份;想问留下谶语的老僧是否看出自己其实早已不是自己……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从方才老和尚正眼看她的那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 眼前的释慧,并不是当初穿着宝锦袈裟手持禅杖,无视卢府侍卫的阻挡和卢光彦的怒火,在她临死之前送她最后一程的老和尚。 脸还是那张脸,或许明面上的沟壑再深几分便能跟记忆中的老和尚重合,可此刻的释慧还不是彼时好似一些都可看穿,好似洞悉万事的老和尚。 就像此刻的她,并不是彼时卢府别院里那个凄惶惨淡,瞎了一只眼还受尽凌辱的亡国帝姬。 是她多虑了。 …… 看穿释慧的不知不明后,天歌的心情明显比先前轻松了许多。 只要这位皇寺住持没有认出她,只要魏帝的人不知道她回来了,那么她要解决的麻烦就少了很多。 早在听寒山说替她约见释慧之后,天歌就已经开始动起了脑筋。 如果老和尚真的认出了她,那么她会怎么做? 是哀求他慈悲之心保守秘密?还是看在当初那一程相送留他一条命,但却想法子让他口不能述手不能书? 又或者,干脆狠心一点,一不做二不休,让他与心心念念的佛祖相会? 抛开生死不谈,天歌是愿意做一个好人的,但如果那人有可能要了她的命,那么她也不会手软。 所幸,眼下的释慧,还只是元和十三年冬日的释慧。 …… “其他人来见大师的时候,都问些什么?他们会跟佛祖,求些什么?” 天歌没有直接说自己想问什么,而是先问起了问题。 释慧微一默然: “姻缘福报,子孙家业,仕途功名,财运宿命。众生所问所求,不外如是。” 天歌点了点头,掰着指头随意排除: “姻缘我不急,子孙我没有,功名我不考,财运我不愁。说来说去,好像只有这个宿命听上去有些意思,既然这样,那大师便为我说道说道这劳什子宿命吧。” 然而释慧闻言,却是阖目不语,就在天歌怀疑老和尚坐着睡着的时候,忽听得一声叹息: “施主的宿命,老僧看不出来。” 就这?就这?就这? 我这扮着随性实则提心吊胆揪着半天,以为你又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结果你这老秃驴就一句我不知道给我打发了? 天歌忽然有些心疼寒山砸出去的那些银子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当初老和尚送她那一程说的那些话,估计也是满口胡诌的万金油。 一个将死之人命将尽没错吧?转世投胎可不就是命数却未尽?可不就是来日定有一番造化? 亏她一来上都,第一个想见的故人就是这老和尚,谁知道这会儿才发现是个骗子。 林天歌啊林天歌,你还真是地府走一遭之后,随便给谁都能加戏了。 “大师这话不会是诳我吧?” 见天歌不信,老和尚苦笑一声: “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的命数,老僧的确看不出来。” 见释慧咬死了这句话,天歌也懒得再追问,来来回回的车轱辘话,听多了也没什么意思。 但银子砸出去没听出个响儿,这可让她心里不大舒坦: “既然大师看不出来,那按道理今日的问签,当作不得数吧?” 释慧虽是出家人,但常与个顶个聪明的勋贵往来,自然闻弦知意: “我会吩咐下面寺人,再允施主一次解签的机会。” 天歌不厚道的笑了: “恕在下冒昧,姻缘子孙功名财富,一切都在命数的基础上,且不说我不会跟神佛求问这些,便是问了,大师连我的命数都参不透,这些身外之事,又能参得准吗?” 说参得准已经有些客气,直接说参不出,那才是真相。 “施主说的是,是老和尚糊涂了。”释慧竟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既如此,施主想将这解签的机会换作什么?” ————感谢@书友20190121182759617小天使的打赏和@echo啤酒小天使的月票!抱住!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