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氏站了起来:“妙儿,带我去见见你娘吧。” 甄妙犹豫了一下,点头:“二舅母随我来吧,只是太医说了,我娘受不得刺激,不然病情就反复了。” “二舅母知道的。”焦氏拍拍甄妙的手。 她那双手粗糙似老树皮,剌的人肌肤微微刺痛。 甄妙就想起温氏曾说过的话。 娘家最困难时,连下人都舍不得请,衣裳都是主妇亲自洗的。 一时之间,甄妙理解了温氏的苦衷。 任谁娘家人过得如此,自己就是住在金山银窝里,也会坐立难安吧。 出了厢房的门,顺着抄手游廊往前走,天已经有些暗了,残阳西坠,把那方的云染成青红色,沉甸甸的似要支撑不住,给人的心情也蒙上了一层阴郁,墙角那株老梅开着花,稀稀落落的白梅,迎着风有几分萧瑟的意味。 “二舅母,您走这边。”甄妙站在了外侧,遮挡住了风。 焦氏长途劳顿,又悲伤入骨,再吹了风病倒,那就更令人头疼了。 她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对料理这些事,她向来不擅长。这一刻,很想甄妍就在一旁,像未出阁时一样,给她拿主意。 可这是行不通的,甄妍眼看就要临盆,又是个气性大的,知道这事万一动了胎气,那更了不得。 甄妙挺了挺背脊,扶着焦氏往前走。 不擅长,那便用心去学好了,路总是人走出来的。 焦氏和温氏见了面。 焦氏是个撑得住的,明明正经历着丧女之痛,还耐心抚慰了温氏几句,温氏就像个小女孩般,搂着焦氏大哭起来。 甄妙看了大松口气。 心中郁结,能哭出来,就好了一半了。 温墨言由紫苏领着过来,见到里面情形,立在门口不动了。 甄妙见状走了出去。 “我等会儿再进来拜见姑母。”温墨言说着,瞧了甄妙一眼,见她神色平和,道,“二表妹,我想……去瞧瞧雅琦。” 甄妙沉默好久,点头:“嗯。” 温雅琦已经入殓,棺材就放在和风苑一间后罩房里。 甄妙领温墨言过去,一推开门,一股阴冷之气就扑来。 温墨言挡在甄妙身前,回头道:“二表妹,你就在外面等着吧,我进去看一眼就是了。” 甄妙胆子其实极大,只除了怕鹅,但对看死人,真没有兴趣,就老实点了点头,站在门外等着。 温墨言走过去,先盯着棺木头部镶嵌的铜镜片刻,才把棺盖缓缓移开。 温雅琦就躺在里面,面色发青,孤零零,空荡荡,周身空无一物。 这也是当下习俗,未嫁的女子身亡,别说入不得祖坟,就是连陪葬物都不许有的。 想着妹妹生前最爱精致首饰和漂亮衣物,到现在却落得如此下场,温墨言只觉心痛难言,一滴泪从眼角流下来。 他忙后退,怕泪水落到棺木上,退出半丈后蹲下去,压抑的低泣起来。 甄妙站在门外听着,还是忍不住走进去:“四表哥——” 话音嘎然而止,直愣愣瞧着半开的棺材里温雅琦那张铁青的脸。 温墨言豁然站起,脸色都变了,挡住她的视线把她推出去,这才返回去,把棺盖盖好,又走了出去,黑着脸问道:“好端端的进去做什么?” 甄妙抿了唇没吭声。 因为听见他一直哭,想进去劝劝这种话,还是不要提了,想必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听到这种答案。 “有没有吓着你?”温墨言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甄妙摇摇头:“没有。” 这个真没有。 可惜温墨言不相信,沉了脸往回走,等快到正屋那里时,低声道:“四表妹,你要是害怕,就见表妹夫来陪陪你。今日的事,实在抱歉了。” 他现在异常后悔,想去见妹妹最后一面,随便请个丫鬟带路就是了,何必要表妹领去。女孩子都胆小,她这一吓,吓出什么病来可怎么是好。 “真的没事。”甄妙扯着嘴角笑了笑。 温墨言显然不相信,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甄妙目光随意落到他包扎好的拳头上,才想起来一事,也没有寻常女儿家的忸怩,坦然道:“四表哥,我那帕子呢?回头洗洗,我还要用的。” 沾了血的帕子她显然不用了,那帕子虽普通,又没有特殊标记,可毕竟是她用过的物件,留在温墨言那里总归不妥。 温墨言伸手入怀掏了掏,愣住:“应该是留在次间里了。” “那便算了。” 等温墨言进去拜见温氏,甄妙不动声色的唤来紫苏,听她说那帕子已经绞烂了,这才放了心。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