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似乎想到老头震惊的面孔,江蘅笑得颇为愉悦。 李瓒:“你跑那儿去做什么营生?” 江蘅点到即止:“那边的军火倒卖和石油资源很丰富。我不碰毒。后来战争扩大,就不碰军火了。” 李瓒挑眉:“挺会作死啊。”怪不得夜店老板每次见面都是你还没死的慰问。 江蘅:“那边连年战争,军火、毒品、战乱,比金三角还乱,也更残酷。我见过很多人死在战争里,也看到妇女、小孩衣服里藏炸弹,冲进人群里炸得粉身碎骨,有时候就为了运出一点点毒品。也亲眼见过乌鲁木齐海关处被查出毒品走私,毒贩情急之下引爆炸弹,连累海关缉毒警和无辜游客……住那儿两年,某一天从醉酒中醒来,我一边抽着烟一边往弹夹里塞子弹,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变得很陌生。” “开始文艺青年路线了吗?江先生。” “我满腹诗文你又不欣赏。”江蘅哼笑,继续说下去:“人是会被环境同化的动物,哪怕你脑子无比清醒的知道那样做害人害己,你应该恪守底线,可环境就是拥有魔力的神明,它潜移默化的影响你、同化你,不知不觉就会被拽进深渊里还不自知。” “当我意识到我变得……有些残暴的时候,我就离开了金新月。” “你想说什么?” “我尚且有权利命令自己不去碰触碰底线的东西,可以及时止损,但那些背负国家和人民期望的缉毒警察们却必须主动潜入深渊,面对面与魔鬼缠斗,不是一两个月、不是一两年,更甚是十几二十年,他们不得不违背本性的杀人、贩毒、吸毒,忍住金钱和权利的诱惑,抵抗随时死亡的威胁……其实在毒窝里,如果卧底身份曝光,死亡反而是幸运,最可怕的是死前经受非人折磨,家人还被查出来杀鸡儆猴!” “我想说的是,李瓒,你的父母很伟大。” “没有人会忘记他们的荣誉,总有人记得英雄的事迹!哪怕只有一个人,哪怕老得牙齿掉光了,一定有人至死不忘英雄!一定还有人接过火炬继续前行,光辉永远不会被埋没。” 李瓒闭眼,鼻子忽然一阵酸涩,喉咙也难受得紧,他转身拥抱住江蘅,把脸埋在江蘅的肩膀上,把热泪淹没在衣襟的芬芳里。 “我知道的……” 总有人至死不忘英雄遗志,哪怕只是寥寥数人,哪怕他们已经苍老得必须退位将机会留给下一代。 广省粤江市新洲区某小区某栋高楼一户房屋的阳台,一点猩红于夜色下渺小如萤火之于月华,寥寥白烟上浮不到两秒就被夜风吹散。 孙归鹤举起玻璃小酒杯和半夜前来做客的佟局碰杯:“敬故人。” 佟局一饮而尽,重新添满,顺便吐槽:“不能换个大点的杯子?” 孙归鹤从善如流:“厨房里十来个海碗,你去拿来。” 佟局回头,看到起夜放水的孙太太就站在他们身后的落地窗阴气森森地盯着两人,不知道看了多久。 年逾60、曾在粤江市公安局系统内部以凶悍勇猛出名的霸王花孙太太,冲着佟局和孙归鹤比了个拧断脖子的姿势,孙归鹤淡定地比划三根手指,表示他保证一定只喝三杯。 孙太太这才冷笑着回房。 孙归鹤慢悠悠喝着第二杯:“继续。” “……”佟局叹气:“万千山抓回来了,这颗棋算是物尽其用,等宋志回来,我们能拿到更多关于金新月的信息。不过万千山被抓,里头的门道很多,金新月那边也放弃了他这颗棋,帮着缅甸政府捣毁万千山的集团,现在应该也知道宋志是中方缉毒卧底的消息,他们也能利用宋志反推我们这边的计划。” “反推不到。” “底气从哪来?” “因为宋志死了。” 佟局愣住,很快反应过来:“你们想让宋志这个身份死在康波混战里?怎么让金新月那边的人相信?你们在金新月那边埋了暗线?” 孙归鹤意味深长:“毕竟钓鱼嘛,鱼钩扔多点才能钓到大鱼。”佟局盯着孙归鹤那张始终淡定镇静的老脸半晌,脑子里回想着今日凌晨从云南昆明那边传来的捕获毒枭昆山的大消息,再联想到程为平联系他、和他聊了李瓒的事儿,话里话外一点都不含蓄的提点了不少,他自然而然能猜到16年前塘山失枪案里头的猫腻。 当时虽有疑惑,可怎么也没想到孙归鹤胆子能大到这份上,竟是亲自养出昆山这么个诱饵来钓出金新月那边的大鱼。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