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着你! 有荣王亲自开道,当然没谁会不长眼地跳出来说此路不通,或者咱们正在办案,请您稍候再走。李持盈第一次见荣王,他约莫二十七八,生得与华仙公主五分相像,只是身形高壮,眉眼圆钝,莫名多了两分憨厚的气质。急匆匆赶来时荣王的衣袖上还沾着釉彩,策马狂奔的样子仿若一只花里胡哨的大飞蛾,贵气、威严之类的词与他是挨不着的。 朱颜老远看见他,立刻起身迎出去:“爹爹别急,我没事。” 父女厮见后双双松了口气,朱颜一边为李姑娘引见一边问说:“爹爹今日怎么在府里?” 她本打算给荣王妃报个信,没想到来的却是荣王。 荣王正擦汗,被女儿这么一问,憨憨笑道:“落了份图纸在家,着人去拿又怕他们弄不明白,反坏了事,只好趁工匠们歇晌儿回去一趟。” 李持盈:“……” 一旁的晖哥儿见危机已经解除,跳着脚道:“舅舅舅舅!上次答应我的小青蛙可做得了?” 此时已经有发条玩具问世,不过造价较高,主要受众仍是成人,之前有洋人送了一个来,他瞧见了,闹着要舅舅也给他做一个。 荣王对晖哥儿是既头疼又溺爱,毕竟是妹妹的第一个孩子,生得又玉雪可爱,就是这性子实在难缠:“哪里有那么快?少说还得要半个月呢。” 晖哥儿不依不饶:“那半个月后你让姐姐带去学堂给我。” 他习惯了称呼朱颜为姐姐,无形中衬得李持盈有些尴尬,身为长辈兼大人,其实此时荣王只要打个哈哈就能混过去,偏他尴尬无比地看了一眼李持盈,大姑娘登时后背一麻。 我不介意的!真的!不用那么看着我! “回头给你们姐弟都做一个,”荣王状似无意地重读了‘姐弟’两个字,仿佛是想把场子圆回来,“叁郎还小,一时半会儿玩不上。” 李持盈:“……” 荣王府与华仙公主府本就挨得极近,朱颜的意思是先把他们姐弟送回去,荣王亦没有反对。李姑娘其实有些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一来找不到人询问,二来事态看上去并不轻松,最终识相地选择了闭紧嘴巴。 以维护京城治安为由头,五城兵马司与锦衣卫都派了人,但谁是听指挥的,谁是当大爷的,实在是一目了然的事。随处可见骂骂咧咧、一脸不忿的老兵小兵,穿着甲、列着队,挡在一些婆婆妈妈面前:“别挤了,都别挤了!往后稍稍!” 各大路口仍在戒严,看来人还没抓着,又或者抓着了,但有同党埋伏在附近。好容易回到公主府,里头的奴仆个个面容严肃,晚间华仙甚至把大家叫去一齐用了顿饭,李持盈才发现荣王竟然没走,想是兄妹二人已经商量过了一遭。 “近来外头不太平,虽说不与咱们相干,还是谨慎些儿好。”华仙道,“你们小孩子家,放了学便径直家来,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使人出去买去,别教我们操心。” 李持盈看了一眼李沅,左思右想,还是多嘴问了一句:“可是出了什么事?” 公主身后一个衣饰华丽的老妈妈赔笑道了个万福,又给她斟了一杯木樨甜酒:“凭他什么事,横竖闹不到咱们府上,姑娘若是闷了,去花园子里赏花赏景儿也使得,派人去书局买些书也使得。” 这是哄孩子的话。不过李持盈没恼,她今年才八岁,要是这里人人都拿她当个大人看才是古今罕事。反正每个月有月例银子,连脂粉头油、四季衣裳都是公中出钱,只规格不高,她本身不爱在这些事情上留心(有梅枝嘛),一句‘书局’倒是提点了她。 “常听人说京里的书局极大,洋文书、俄文书都能找到。”还能订报订杂志,可不是老鼠掉进米缸了吗? “你能看懂俄文?”李沅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李持盈忙道:“看不懂,原说想学来着,没寻着好先生。” 近几年朝廷同俄国关系紧张,贸易往来少了,学俄文的教俄文的自然都跟着缩了水。李沅见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也就撂开手,不提寻人来教的话;华仙无可无不可;倒是荣王,联想起五年前俄国大使被刺身亡之事,胸口一沉。 末座吃饭的晖哥儿忽然说:“学里就有会说俄国话的。” 他也没看李持盈,仿佛是忽然想起这么一遭。华仙公主笑道:“你不提我都忘了,快过年了,你们学里就要年末大考了吧?” 晖哥儿立刻缩了缩脖子,很是识相地闷头扒饭,惹得一干人都笑起来。 美了没几日,却是学堂先传出风声,不少同学午饭时聚在一起闲话:“你听说没有?都道真定大娘娘在福建巡视水师时受了伤,过年且不一定能赶回来呢。”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