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军心又有民心,他这一死,百姓间都有潸然泪下的。 燕王府齐聚一堂,为其准备了一场哀悼宴。 燕王年轻时曾跟着镇国公打过几次仗,镇国公谋勇绝伦又公忠谦逊,燕王发自肺腑地敬佩这位岳父,在妻妾儿孙们面前提及镇国公的功绩时,燕王竟几度哽咽。 他一哽,殷蕙等人就跟着擦泪,没有眼泪也要做出这样的动作。 徐王妃、徐清婉哭得眼睛都肿了,无论作为女儿还是孙女,离家这么久,一次也不能回去探亲,如今与至亲阴阳两隔,怎能不悲不伤。 世子爷魏旸的眼圈也是红的。 大郎、三郎、六郎、眉姐儿都还小,更没有见过传说中的本朝战神,只能看大人们的神色做出缅怀状,哭是哭不出来的。 哀悼宴结束,众人分头散去。 一离开勤政殿,纪纤纤的神色就轻松起来,心里很是幸灾乐祸。徐清婉只有身世比她强,如今徐家最厉害的老爷子没了,徐清婉的父亲虽然继承了爵位,可其父无论在战功还是民心上都远远不如老爷子,徐家这户新贵的没落乃迟早之事,不像他们纪家,乃金陵城几朝的名门望族。 不过,镇国公深受军民敬仰,连公爹都为他哭了,纪纤纤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说什么不敬的话。 到了东六所,几房人纷纷道别,乘着夜色回了自己的院子。 孩子们被乳母带走了,丫鬟们伺候殷蕙、魏曕洗漱。 歇下后,殷蕙听见魏曕叹了口气。 他是武官,从小听着皇祖父与几位开国大将的战功长大,如今一位传说中的大将军病逝了,难免惋惜慨叹。 殷蕙安慰般握住他的手。 魏曕反握住她,什么也没说。 徐王妃那边,燕王也在安慰妻子,丧礼都准备好了,燕王也替老爷子写了一份悼词,明日一并送往京城。 燕王对自己的这份悼词非常满意,既表达了他的缅怀悲痛,又没有提及徐老爷子的丰功伟绩,免得父皇听说不喜。 徐王妃看过丈夫的悼词,再度落泪。 她爹都死了,王爷还在这里算计。 不过,出嫁从夫,徐王妃虽然不满丈夫的凉薄,却也知道丈夫才是她日后的倚靠。 徐王妃擦掉眼泪,打起精神给兄长写了一封家书,写好了,也拿给燕王看。 在这封家书里面,徐王妃特意提到了丈夫的几番落泪。 兄长承爵,丈夫肯定希望兄长能偏向燕王府这边多些,有什么事时在皇上面前多替燕王府美言。 这种话,由燕王来说,拉拢的意思太明显,既损害燕王的颜面,传出去也容易授人以柄,由徐王妃说刚刚好。 燕王看了妻子的家书,将妻子抱到怀里,夫妻俩又为老国公哀叹了一番。 七月下旬燕王府把丧礼送过去,中秋前,新任镇国公徐耀的回信到了。 信先送到了燕王手里,燕王派人请徐王妃来他这边看。 徐王妃匆匆而来,展开信,就见信上只有短短几行字,主要是告诉她父亲的丧礼办得风光顺利,人已入土为安,让她爱惜身体,不可太过悲伤。 半个字都没有提到燕王。 她明明说了燕王也很替父亲难过,出于礼节,兄长也该提下燕王,譬如说替父亲感谢王爷的缅怀之思。 手里拿着信,徐王妃又看了一遍,确实一点这种意思都没有。 燕王见了,伸手道:“给我看看。” 徐王妃不敢不从。 燕王看过信,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刚正不阿的脸,自然是他的大舅子徐耀。 老国公就是个谨慎的,除了忠于父皇,其他皇子全部一视同仁,但至少该有的礼数都会尽到,如今看来,他这个大舅子在这方面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燕王面无表情地将信交给妻子。 徐王妃只能告退。 翌日早上,徐清婉来这边请安,就见姑母面带忧色。 “娘,您怎么了?”徐清婉坐到榻边,轻轻地替徐王妃捶起腿来。 徐王妃看着自己的侄女兼儿媳,示意下人们都下去,然后朝儿媳叹了口气:“王爷怕是怨上你爹了。” 她简单地将经过讲了一遍。 徐清婉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爹爹真是的,怎能如此失礼。” 徐王妃:“是怕信落到别处,被有心之人利用吧。” 其实她也能理解兄长,身在京城,天威最重的地方,真与藩王走得近了,就要被朝廷猜疑。 一边是朝廷,一边是藩王,总要选择一个。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