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缺的生活用品全写上了。 没过几天,东西就已然准备齐全。 她以为是张姨帮忙着准备的,没想到他连这么细微的事情都会亲力亲为。 时晚寻勾唇轻笑着,觉得心脏也像被温水泡着,足以让她卸掉所有的防备。 脑后的发丝被他拢成一束,裴骁南的动作不甚熟练,也怕弄疼她,所以扎的时候力道不大,最后的成品就是个歪歪斜斜的低马尾。 大抵是底子好,就算这样,也看着不滑稽,反倒给她蒙上一层低龄感。 距离雨停不知道还有多久,两厢静默着,时晚寻还攥着那一条玉佩,红色的吊绳在她白皙的指间摩挲着。 脑海里却开始不可抑制地回荡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最后眼神不可自抑地停留了他轮廓分明的侧颜上。 “裴骁南。”她轻声唤他。 摇晃的灯泡之下,男人眉骨挺刻,凿如远峰,肤色被镀上一层暖色调,眉眼间冰雪的锋芒也像被一点点侵占、消融。 他神色微顿,声线偏沉,很轻应了声,等着她的下文。 “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我为什么要做记者?” 裴骁南虽惊讶于她会突然间提出这个话题,仍摆出一派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家里有人是警察。”她轻飘飘一句话,随着山间的雷电落下。 他笑了下,似乎并没有感觉很意外:“专抓我这样的坏人?” 其实真正的毒枭应该是忌惮的,听了之后可能会杀人灭口也说不定,但是裴骁南没有。 他喝着杯子里的水,神色平静,眼眸无波无澜。 时晚寻觉得在这一场风雨中,她的倾诉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也像是撕开一道口子,对一些隐匿于海面之下的事情不再回避。 “总之我小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发生了一些事情之后,我就想,世界上没有人要走的路总要有人去走,能让封存的警号再次启封,延续那一份荣耀也没什么不好。” 她只是觉得很惋惜。 小时候的自己还不懂事,对父亲甚至是埋怨的,他很久没回家,想要抱自己姑娘,她都会躲得远远的,跟个陌生人一样不理解父亲。 她应该多抽点时间陪陪他的。 以前,她的生日爸爸都会记得,每一年都会为她准备礼物。 时振云就像变魔术一样,次次都能给她创造惊喜。 甚至稍一回想,父亲的那些话现在还萦绕在她耳边。 “阿寻,要好好学习,爸爸不能给你那么多的陪伴,但一点儿不比别的爸爸爱你爱得少。” “爸爸也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一定要乖乖懂事,在家不要惹妈妈生气,知道吗?” “……” 可惜时振云去世后,她再也没体会过被人热切地爱着是什么滋味。 妈妈在临城改嫁,组建了新的家庭。 苏茹有了新的生活后,整个人的重心就像地球仪发生了偏转。 少女被丢到一间租的房子里,没有跟新家庭一起住。 因为苏茹说新家庭的小女孩儿很霸道,所以只能委屈她先在外面住,保证得空一定会过来看她。 那时候的时晚寻,到底也只是十五岁的少女,不能理解成人世界里的利益取舍。 难道她就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吗? 难道妈妈曾经那么爱爸爸都是假的吗? 是不是只有她还记得爸爸的生日、忌日,每年都会跑到烈士陵园去献花? …… 苏茹对她的情感是偏执的,是病态的。 少女永远记得,有一回苏茹跟新的家庭发生了矛盾,过来照顾她时,说了最过分的话。 苏茹歇斯底里地说,是她害死爸爸的,她应该一辈子活在这种阴影之下。 那时候她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人爱自己了。 神明从来没有偏爱过她。 裴骁南看出她眼底的动容,将气氛拉回了一点:“如果你当了警察,那现在应该变成你来抓我,是不是?” “你现在想抓也可以,我会在你面前——” 他弯着唇角,故意将手掌搭在她的发顶上揉了下,薄唇轻吐道:“束手就擒。”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