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养着两个大夫,就住在前院,得到信匆匆赶来,一通望闻问切后得出结论:“回少城主的话,姑爷并无大碍,只是肝气郁结,吃一剂安宫牛黄丸便没事了。” “肝气郁结?” “肝失疏泄,气机郁结,故急躁易怒,胸闷气短,面红目赤,食不下咽,重者还会头晕胀痛,耳鸣如潮。” 楚熹忙点头:“对对对,急躁易怒,胸闷气短,就是这个症状。” 大夫摸了一把胡子,自信油然而生:“我瞧姑爷不是很严重,只要好好调理,按时服药,过些日子便没事了。” “那要如何调理呢?” “理气和胃,疏肝解郁,简而言之就是……” “吃好玩好?” “差不多。” 楚熹送走了大夫,扭头看向薛进:“行吧,天大地大生病最大,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让小厨房给你做。” 薛进脸埋在被子里,闷声说:“不饿。” “不饿也要吃啊,没听大夫怎么说吗,你得调理,这样吧,吃点清粥小菜。” “你少气我点比什么都强。” “怎么还是我气你……” 分明是你自己肝不好,话说肝不好遗传吗?薛进他家有没有家族病史?不对,要说家族病史,她娘钟慈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天生体弱?该不会是心脏病之类吧,可她活蹦乱跳,好得很啊。 薛进久久听不见楚熹的声音,微微侧过脸看她,只见她站在床边满面愁容。 薛进心里忽然舒服多了。 “我想喝芋艿汤……” “啊?什么汤?” 楚熹不是没听见,她是没听懂,薛进口中的芋艿汤是西北一道家常菜,辉瑜十二州极为少见,唯有靠近月山关的百姓偶尔会吃。 “你说那汤怎么做?” “芋艿汤,芋头和豆腐切片,加些鲜蘑。” “好,等着吧。” 芋艿汤食材简单,府里都有,不过盛一勺骨头高汤,添一勺脂油,烧开煮熟罢了。 看在薛进生病的份上,楚熹亲手将汤端到了他跟前,轻声细语的说:“夫君,起来喝吧,要不要我喂你呀。” 薛进倚着软垫坐起身,两条手臂像废掉了似的一动不动。 楚熹午膳时说那些话都是发自内心的,她打定主意和薛进做一对寻常夫妻,丈夫生病了,做妻子的自然要多多照顾,于是用白瓷勺舀了一口汤,放在嘴边小心翼翼的吹凉,再递到薛进嘴边上。 薛进喝下汤。 那么一点点汤,却让他五脏六腑都暖融融的。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享受,很怀念,这种阔别已久的呵护, 辉瑜十二州这场动荡,不知多少年才能告终,即便楚熹想同他和离,也是十年八年之后的事了。 十年八年后,他们俩的小孩恐怕都有自己的主意了。 楚熹再铁石心肠,也不能强迫父子分离吧。 薛进也想通了,他跟楚熹生气根本没用,楚熹只会听那庸医的话,当他肝不好,左右来日方长,他不信楚熹能老这么好色,老这么不安分。 “要鲜蘑。” “好!” “烫。” “呼——呼——这回呢?” 从这一晚起,院里的丫鬟们发觉,小姐和姑爷再也不动辄就争吵了,两个人在一块别提有多融洽和睦,那光景简直像回到了两年前。 不,比两年前还要好一些,姑爷明显爱笑了,对府里的下人也更客气,尤其是她们这些伺候楚熹多年的丫鬟,客气到……近乎讨好的地步。 端个茶,送个水,哪怕给姑爷的衣裳熏熏香,都能得到不少赏钱,且每次领了赏钱,只要小姐不在,姑爷都会灵魂发问:“我待你如何?” 丫鬟们自然回:“姑爷待奴婢们是极好的。” 姑爷听了这话,总是很得意。 丫鬟们颇为费解,每每夜色降临,院里的活计都忙完了,就会凑到一块讨论这件邪门的事。 “你今日得了多少赏钱?” “二……二两。” “天啊,姑爷是疯了不成。” “我算了算,就这三日,姑爷给的赏银足有一百两了,冬儿姐姐,你说姑爷打的什么主意?是不是想收买咱们?” 冬儿抚着下巴,满脸沉思,想做出一副自己知晓内幕的模样,好让这些小丫鬟高看她一眼。 可她确实看不懂薛进这通操作有何深意。 夏莲就不像她们这般纠结,美滋滋的说:“你们猜猜,姑爷今日赏了我多少?” “多少呀?”“看夏莲姐姐这样,是得往大了猜呢。”“有没有五两?”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