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而同地休兵罢鼓,就地生火做饭,治疗伤兵,处理尸首。 打仗最艰难的其实并非铁血刀锋、兵戎相见,而是战场之外的这些琐碎,粮草医药无一不紧缺,眼看着入了夏,一日比一日炎热,阵亡兵士的遗体也要妥善处置,稍有不慎便会生出疫病。 薛军有专门的运尸兵,将遗体搬上板车,再送到乱葬岗驱疫掩埋。 赤面长眉的西北小将眼含着热泪,用力扯下随身佩带的玉器,放到死去之人手心里,叫他紧紧握住,抽泣着说:“阿弟,你等着,哥总有一日要带你回家,叫娘给你蒸你最爱吃的肉包子。” 马革裹尸,沙场埋骨,有几个人能重归故土,何况万里之外的西北。 那小将深吸一口气,收了泪意,扭头对运尸兵道:“有劳了,别叫野狗野狼伤着他。” 这样的场景和嘱咐,运尸兵司空见惯,只低低地应了一声,便推起板车去往乱葬岗。 小将呆滞的跟着运尸兵走了几步,忽然蹲下身掩面痛哭,虽是哭,但也不敢真的哭出声,动摇军心是大罪。 楚熹默默收回视线,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年前安阳和薛军还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她下令杀西北兵士,丝毫不能留情面,如今站到同一阵营,见此情形,又觉得十分悲哀。 亳州军呢,若无这场战乱,他们也该好好的待在家中,与妻儿共享天伦之乐。 “少城主!”司其跑到楚熹跟前,朝她笑道:“廖三醒了,血也止住了,真是多亏了少城主出手相助!不然廖三这条命能不能保住还难说呢!” “醒了就好,让他在大营安心静养吧。” “欸……” 司其敏锐的察觉出楚熹情绪低落,斟酌片刻,去找正与崔无等人商议应敌之策的薛军:“薛帅,少城主瞧着,似乎有些不大对。” 薛进抿唇,看向不远处的楚熹,她以一种很委屈的姿势蜷缩着坐在石头上,原本鲜亮的蓝衣此刻布满了泥泞和血迹,柔顺乌黑的短发也乱成了一团,像个找不到家的,可怜兮兮的小姑娘。 犹豫了一瞬,薛进迈开长腿走到她面前。 楚熹抬眸,眨巴两下眼睛:“干嘛?” “吓着了?” “开什么玩笑,就是……怕老爹担心我。” 薛进推推她的肩膀,她便自动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给薛进腾出半块石头,石头本在树荫底下,是冰凉的,叫楚熹捂了一会,还有余热,薛进坐在上面,挨着楚熹,觉得很舒服。 可一开口,却带着三分阴阳怪气:“你究竟怎么认出陆游的。” 楚熹顿时来了精神,扭头瞪着他道:“你又怀疑我?” “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几时说怀疑你了?” “……这,你也知道,我不还想着,澄清一下那些风言风语吗。”楚熹捂住眼睛,弯下腰,几乎把头埋在了两条腿之间,痛苦的哀嚎一声:“啊!怎会如此!我不要活啦!” 薛进忍着笑,故作严肃:“现在可好,本来是无稽之谈,彻底让你坐实了,你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楚熹猛地坐直身,竖起三根手指:“薛进,我对天发誓,我说那话的时候真没过脑子,你也认得双生子,也晓得他俩秉性不同,一听那鼓声,摆明了就是陆游啊。” “是吗,我没听出来。” “你怎么又这样!” “放心,我没怀疑你和双生子有染,当初在沂都那会,你在我和谢燕平之间周旋已经够辛苦了,哪里还有闲工夫去……” “好了好了。”楚熹堵住薛进的嘴:“过去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