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薛进从来不提,楚熹也知道,李玉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 那年在太川,司其酒后失态,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竟捂着脸痛哭流涕,说了许多关于李玉的事。 薛进,李玉,司其,他们三个是在李善强硬的铁血手腕下抱团长大的,其中李玉年纪最小,又是李善的亲生儿子,不论谁犯了错,李善都拿李玉先开刀,而李玉又是一个极为明朗的人,每每他受罚,还要忍着一身伤痛去安慰司其,也从来不曾向薛进抱怨过一句。 李玉平生只有一桩心愿,他要在大仇得报后,去亳州东海看鲸群白浪。 那时薛进司其身在太川,离东海仅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却是无尽的遗憾。 也正是那次司其醉酒,楚熹才知道,当初薛军攻破东丘城后,李善派人将李玉的尸首送回了西北安葬,薛进又另外在东丘城下为李玉立了一处衣冠冢。 薛进说, 他此生未必还能重回西北。 他想让李玉离他近一些。 还有那只猫。 从前养在安阳小院那只鸳鸯眼的白色狮子猫,如今也在东丘城,听闻阳光好的时候,它会趴在李玉的衣冠冢旁打盹。 作者有话说: 楚楚变形计可能会放在番外写,下章换地图(快到尾声了,我真的好卡啊呜呜呜呜) 第149章 自去年春汛的那一场豪雨后,便是长达数月的大旱,如今虽堪堪熬出了头,但江南四州仍是滴水不见,常州倒还好些,起码有众多河渠,百姓不至于过得太艰难,可一出常州,到了旱情最为严重的合州,景象就翻天覆地了。 放眼望去,处处萧条,灰突突的官道旁是破败的枯树,车马驶过,卷起阵阵烟尘,从前碧波澄清的湖畔,现下也成了泥潭,一层沤着一层,散发出怪异的气味。 楚楚跪坐在窗前,探着身子向外看,一双漆黑的大眼睛里充满惊奇,对这种她从未见过的世界感到不可思议。 “楚楚。”薛进大抵是用余光瞥见了她,柔声说了句:“进里面去,当心吃一嘴灰。” 楚楚便乖乖的缩回了马车。 楚熹被薛进的声音惊醒,迷迷糊糊的坐直身,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口水:“什么时辰了……” 薛进抬眸看向日头:“酉时。” “我睡这么久吗。” “是啊,方才那一路坎坷的厉害,马车都要颠散了,亏你还能睡得踏实。” 三人离开安阳以来,楚熹就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姐沦为了小保姆,伺候完小的伺候大的,等她梳洗妥当躺到床上,都得是后半夜了,其中辛苦可想而知。 薛进竟然还敢用这种口吻和她说话!楚熹顿时有些恼了,不愿当着楚楚的面和薛进争吵,遂推开车门,坐到外面去,誓要与薛进一争高低。 不过,看到薛进灰头土脸的倒霉模样,楚熹又把这口气给压下去了。 “你干嘛?”薛进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得罪了她:“去马车里坐着,再有一个时辰就到应台了。” 赶马车这事看似不难,可也是个力气活,且从早到晚让大风吹着,让日头晒着,着实不容易。才半月而已,薛进白皙细嫩的俊脸就泛起一片乡土气息浓厚的皴红了。 楚熹不禁长叹了口气:“我原本还以为,冷不丁离了那些丫鬟嬷嬷,楚楚会很不适应,还犯愁她若是哭着闹着要回家可怎么办,没承想……”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