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来圆这个谎,未免太辛苦了。” 或许是因为知晓对方太多的秘密,仇阳对冬儿格外的坦诚:“况且,我心里的确装着少城主,与其假意放下她,以好友的名分在她身边,倒不如离她远一些,好歹光明磊落。” “奴婢早知将军会这样说。”冬儿摇摇头,很遗憾的长叹口气:“奴婢就是看准了将军是个靠谱的,才想找将军帮忙,哎,看来得另想办法了。” 仇阳认真道:“你家小姐并非不通情达理的人,你只管把自己的心意说与她就是。” “嗯!等回了安阳,没什么事了,我再好好同她说。” 时过辰初,营中响起军号,待饭毕便开拔启程,一刻也不得耽误。 冬儿道:“那奴婢先回去,还请将军在这多站会。” 仇阳之所以让手下把冬儿叫来此处,便是怕军中有人瞧见他们在一块,生出不必要的闲言碎语,故而点点头:“好。” 冬儿转身,飞快的跑回军营。 …… 薛军一路北上,于九月中旬抵达帝都。 驿使顶着炎炎烈日,快马进宫禀报。 彼时周文帝正随着皇贵妃在蟒山行宫避暑,皇贵妃已有八月身孕,眼看就要临盆,正是金贵的时候,天子不惜抛开国事,终日在这小小行宫陪着她。 “启禀陛下!薛军已在城外三十里处安营扎寨!” “这么快就到了。”周文帝倚着软枕,任由惠娘将冰凉的葡萄送入他口中,轻轻咬开,用指尖抹掉溢出的汁水,含混不清地说道:“那朕该亲自出城相迎才是,张德,传旨下去,命礼部筹备。” 内侍张德小声问:“陛下可要与瑜王商议一番?” “难道这一桩小事,朕也做不得主了?” 张德忙跪地:“陛下恕罪!老奴绝无此意!” 惠娘手抚着肚子,轻轻“哎呦”一声。周文帝便顾不得那跪在地上的内侍了,他坐直身,关切的看向惠娘:“怎么,哪里不舒服吗?” “他踢了臣妾一脚……” “朕摸摸。”周文帝兴致勃勃的撩起袖子,抚摸惠娘圆鼓鼓的孕肚:“还真是,动来动去的。” “他可不比元儿,好顽皮呢。” “定是个活泼的小公主。” 惠娘睨了眼张德,笑道:“臣妾倒盼着给元儿添个弟弟。” 周文帝眼底只有柔柔的情意:“都好,你与朕的孩子,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朕都喜欢。” “陛下……”惠娘娇声道:“陛下总这么陪着臣妾,不嫌闷吗?” “怎么会呢,朕愿意一直陪着你。” “臣妾还当陛下想出城迎接薛军,是觉得在这行宫里太无趣,要出去透透风。” 周文帝抬手捏捏她的鼻子:“好眼力,这都被你瞧出来了,你若不愿朕去,朕不去便是。” “臣妾可不敢拘着陛下,其实,在行宫这么些日子,别说陛下,臣妾也有些烦闷了,横竖这几日还算凉爽,出去转转也好。” 周文帝这才转头吩咐张德:“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薛进率两万大军前来朝觐,自是不得入帝都皇城,就如何安置这一行人的问题,文武百官在朝堂上争执了数月。 只叫薛军在城外立寨,一来有些侮慢,二来显得朝廷小家子气,太寒酸,可要为此大费周章,一来国库空虚,难以支撑,二来有股子曲意奉承的味道,好像帝军打了败仗,要巴结他们似的。名义上分明是招降。 权衡再三,最终将安置江南王的住处定在林苑。林苑离荆霖湖很近,又面朝着凤合山,冬日可在荆霖湖冰嬉,春日可在凤合山围猎,夏日避暑纳凉,秋日坐看麦浪,是极好的玩乐之所。 不过这些年朝廷风波不断,皇帝也无心玩乐,林苑就随之荒废了。 工部加紧修葺,礼部负责陈设,掏空了户部为数不多的钱财,终于赶在薛军来朝前将林苑再塑往日辉煌。 但劳民伤财的面子工程还有最后一环,天子要亲自出城迎接江南王。 九月十八这日,帝都百姓几乎倾巢而出,只为一观这平生不曾见过的大场面。 帝王仪仗起于皇城,经长乐街,过永宁门,跨金陵桥,绵延两三里,周文帝与皇贵妃共乘銮驾,九重华盖,高有九尺,上缀金羽明珠,在盛阳之下晃得人睁不开眼,前头十六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后头两扇迎风翻飞的大纛旗,一边彩鼓震天响,一边金狮伴圣驾。 饶是安阳富可敌国,楚熹也被这超出认知范围的泼天富贵所迷倒。 “哇哦——” “把嘴合上,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突然觉得咱俩好穷酸啊。”眼瞧着帝王銮驾越来越近,楚熹莫名有点小紧张:“怎么搞,待会我说点什么?” 薛进被她逗笑:“你把嘴合上就足够了。” “那肯定的,我不能砸了楚霸王的招牌啊。” “楚熹。” “嗯?”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