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就算弘武帝不会指婚,她若嫁给别人,朱光深必定不会轻易接受,如诬告案之类的暗箭,定然还会再有。 而陆安济眼下羽翼未丰,根本不是朱光深的对手。 陆安济何其无辜?陆家也何其无辜?他们三代在外,眼看终于有了重回京城的机会,何必为了她面临前功尽弃的危险? 上回可以求助巽王,但往后总不可能事事如此。 然父亲不明白她的顾虑,只是思及先前明明已经答应了陆家,眼下却要反悔,不禁有些生气,“既觉得不合适,怎的不早说?怎么能连庚帖都换了才说?” 卫婉宁顿了顿,叹道,“是女儿不对,请父亲莫要动怒。” “你……” 终是不忍太过苛责女儿,卫崮一时无言。 最终,还是卫老太太发话道,“婚姻乃是终身大事,她既不愿,也不好勉强,明日好好去向舅夫人道个歉,请她代为转达陆家,此时反悔,总比下定时反悔要好。” 卫崮闻言叹了口气,只好应下。 ~~ 没过几日,陆家以八字不合为由,退回了卫婉宁的庚帖。 议婚阶段,变数也是常有之事,又有韩家在中间缓和,双方倒也并未有什么不愉快。 但陆安济,心间却免不了沉闷低落。 这日午后,忽然有人传信,请他去茶楼一坐。 看那字迹娟秀,像是出自姑娘之手,陆安济心间起了猜测,立刻前往。 等到了地方,又有丫鬟引着上了雅间,他推门只见,里面端坐着一位女子,虽头带帷帽,但看得出婷婷袅袅,年纪不大。 “陆大人请坐。” 那声音清丽无比,顷刻之间,陆安济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 “卫姑娘。” 他入了座,心间有许多话语要问,等余光瞥见桌上的物件,却是一怔。 那是那日送她的鹊山行旅图。 未等他张口,卫婉宁主动道,“今日打扰大人,十分抱歉。” 她将卷轴往前推了推,“小女实在无资格私藏此画,而今物归原主。” 陆安济眉间一凝,却并未伸手。 半晌,只问道,“可是小生此次叫姑娘担心了?” 帷帽下的姑娘摇了摇头,“非也。恰恰相反,是小女对大人心间有愧。若非小女,大人的仕途该比现在坦荡。” 陆安济微顿,心间似乎明白了。 前几日宫宴他亦有所耳闻,那时陈贵妃几番开口,要为安王定下她…… “从前是小女轻率自私了些,还望大人不要介怀。”卫婉宁又道,“祝大人今后官运亨通,一路顺遂。” 语罢不再多说,只立起身来,径直出了门外。 身后,陆安济怔怔望着桌上的卷轴,心间先前的不解与疑问渐渐化成了苦涩。 ~~ 议亲之事彻底翻了页,府中已无人再提。 唯有雪梅还有些惋惜,叹道,“这么好的公子不要,姑娘难道要嫁给安王?” “不嫁。” 卫婉宁直截了当道,一边侍弄才种下的仙人藤株。 雪梅不解,“那您要嫁给谁?” 卫婉宁笑了笑,“谁说女子一定要嫁人?自己清清静静不好吗?” 雪梅噘了噘嘴,“瞧您现在说得轻巧,可往后怎么办?您终归是姑娘,能一直在府里住下去吗?” 卫婉宁依然只笑了笑,“住不下去就另择地方,玉清观景色不错,不然,去那里修行也好。” ~~ 在家修养了月余,卫俊鸿的伤终于大好,重新回到了宫中当差。 逢先太后忌辰,弘武帝携宗亲在奉先殿祭奠,及至正午方结束。 卫俊鸿正在奉先殿外等候御驾,忽然间,听见有人唤他,“俊鸿哥?” 他怔愣回头,却望见了锦容。 锦容见果真是他,便立刻又往前来几步,一脸关切道,“你伤可好了?” 卫俊鸿点了点头,“微臣伤已大好,请郡主放心。” 言语间却想起那日妹妹的话,竟不禁有些脸红。 好在此时头戴兜鍪,小姑娘并不能看真切,仍关切问道,“胳膊上是不是留了伤疤?活动可自如吗,有没有什么后遗病症?” 难为她一气儿问了这么多,卫俊鸿只好一一答说,“都好了,请郡主不用担心。”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