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九六六年。 六月,报纸发表社论,提出“破除几千年来一切剥削阶级所造成的毒害人民的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的口号,□□们的“破四旧”行动在全国蔓延…… 疯狂的情绪具有极大的传染性,残暴的统治逐渐侵蚀了美好的胜利成果。 一场浩劫由此开始了。 在那个可怕的、疯狂的年代,在那场由人掀起来的登峰造极的造神闹剧里,人不是人,也不是鬼,你说不上他是什么。如果非要说像什么,像牲畜,却还不如牲畜。 有的“东西”就那么用两只眼睛看着你,你就会发颤,渗的你再也不敢看他。 六七年一月下旬的一个周末,邹明信骑了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去城外见父母,为了安全,他们由总理安排暂居此地。 他的父亲参加过抗日战争,战功赫赫,是开国将军之一。 如今,正是风声紧的时候,邹将军被安了帽子,也挨了□□。 派出所和居委会的干部常冷不丁来个突击检查,咚咚咚大声敲门,称是查可疑分子,借机警告和敲打这些落难的子弟。 三月里,突然下了雪。 这不是个好兆头。 果然,有人来了,不知是什么人的人来了,他们用拳头捶开了门。 那一张张脸,像是一张张催命符,那一个个火把,照亮的不是黑夜,他们是要把人拖进地狱啊! 救救他,救救她,救救他们! 在呼救的不是邹明信一家人,他们有着铮铮铁骨,不会向任何人求救,这是华国人的脊梁。 在呼救的是他们脚下的土地,她是他们的母亲啊!她在为儿女的前程操心啊! 邹明信挡在了妻子儿女和双亲前面,“你们要□□就□□我!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我看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把他带走!” “你们不要担心我,总理会来救我们的,这些人待不久的!” “还敢嘴硬!我看哪个救得了你们这些坏分子!” 邹明信被一顿好打,他满脸的血迹,头发蓬乱,全然没了知识分子的样子,活脱脱一个犯人模样! “明信!” “爸爸!” “儿子!” 那是父亲啊,背影是那么挺拔,撑起了他们的家。 这是十一岁的邹成言最后一次见到父亲了,之后,他们一家人便从红卫队那里听来父亲的死讯。奶奶和母亲抱头痛哭,他们一家人甚至不能去收尸。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邹明信尸骨未寒,那些人又要押着他的妻子周锦去开□□大会。 周锦挂着两个黑眼圈,人消瘦的不成样子,近来也是未进多少水米,脸色蜡黄,两只眼睛空洞洞的,像是没有聚焦一样。 “妈,你们放开我妈!” “别害我儿媳妇啊!我儿已经死了,要是她再没了,你让我孙儿怎么办啊?” “呸!你这黑'份子想上天吗?”穿着军装的女学生冲老妇人吐了一口唾沫,“你这老不死的是不是要阻碍进步?” “轻伤不下火线,她今天就得跟我们走!” 那些所谓的人扭起周锦的胳膊就把她拖走,这个可怜的女人已经饿的头晕眼花了,她看不清路,看不清人的面孔。 周围的人围了一圈,他们七嘴八舌唾沫横飞的指责着邹明信乱传资本主义的坏思想,可怜见的他只是个老师,他在教授学问而已。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