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巴不得咱们闹事,我想,可能这,才是天子真正的目的吧,真要像景兴那样,那就正中天子下怀了。” “那他为什么啊,单纯的找骂?” 荀彧想了想,问:“儒林如果真的是集体上书,把咱们都卷进去,你们以为天子要如何应对?” 荀悦道:“经义之争,无非是辩,论两字而已,区别无外乎规模,若是咱们这些人也跟着卷进去,那这就是对教化二字的定义了,也必将深远影响,甚至是决定百年之后的文学方向,天子应该,就是想要这样的辩经大会吧。” 杨彪臣吟道:“如此说来,天子是有完全把握赢了,可是天子如此荒谬,赢又从何而来?谁又能帮他辩论经学?贾诩么?便是再怎么拉偏架,也不可能胡搞吧” 荀彧突然叹息一声道:“辩的,不一定是经,或者说,不一定是咱们的经。我且问大家一句,咱们各自家中的家学,到底是从何而来?” “自然是祖宗先贤传下来的。” “这不假,可怎么就发展到今日这般地步的呢?怎么就做到,将这经意的注解之权全权握于己手的呢?” 却是荀悦率先明白过来荀彧的意思,道:“文若你的意思,陛下肆意乱改圣贤绝学是假,重掀今古文学之争才是真了。” “是啊,其实回望历史,我大汉原本一直都是学官学的,高祖皇帝,文皇帝,武皇帝,在设计制度的时候本就刻意的考虑了儒林做大的问题。” “直到哀帝年间,子骏公(刘歆,宗室)在整理典籍时,寻到了更早版本的五经,以这更早版本的五经为基础,这才发展而成了这古文经学一派,然而至始至终,这古文经学派,可是从来都没有被列入过官学啊,所以这学问才流转于我等儒林世家之手,说白了,本就是民间学说而已。” 那说起这段历史这帮学术大家到是都很熟悉了,陈群道:“所谓官学,也就是今文经学派,实质上还是以维护皇权为核心的,主张以帝为师,光武之后天子以太学为基,以亲自参与辩经的方式,推动学术上的探讨、推陈、出新,实质上已经控制了文学经义的研究方向,天子不仅仅是权力上的领袖,亦同时可以很轻易的成为学术上的绝对权威,主导国家的舆论,思想,应该说,光武帝这样的设计,是称得上雄才伟略的。” “然而光武帝可能目光终究还是浅显了一些,或是没料到将来的外戚之祸居然会严重到如此地步,说到底,太后是没办法参与辩经,引导经学发展的,天下儒生总不可能以太后为师,随着一朝一朝的太后临朝,国子监自然荒废,今文经学派,至此没落。” “也正是因为如此啊,古文经学派逐渐发展壮大直到成为主流学术,渐渐的,就连今古之别,也已经无人谈起,好像这文学本来就是如此一样,我等世代研究古文经学派的世家,反而成为了天下各地研究经学的核心,成为了儒林领袖。” 说着,陈群不客气地道:“所谓弘农杨氏,汝南袁氏,颍川荀氏,随着累世公卿的影响力,与你们在周易、尚书的权威性上相辅相成,互相成就,最终被树立成为真正的学术中心,几乎替代了国子监的作用,所谓门生故吏遍天下,自然也就由此而始了,我大汉这十余年间的动乱,呵呵,也同样由此而始了啊。” 汝南袁氏,现在已经没了。 可弘农杨氏和颍川荀氏这不是还在呢么,家学还都给写进建安大典了,这学术成就上比之先人只有过之没有不及,一时间,这杨彪还被陈群给说了个大红脸。 荀悦的脸色也稍稍有点不太好看,反倒是荀彧,可能是因为已经退休了的关系,倒是还挺坦然的。 点头道:“我记得以前我给天子讲学的时候,天子曾说出过一个“六经注我”的概念,只是没有深说,当时看来只觉得狂妄,现在想来,说不定从那时开始,天子就已经有了这重启今古之争的想法了啊。” (汉朝时讲究的是我注五经,恨不得把圣贤书的每个标点符号都作上一万字以上的注解,以此来掌握经书的解释权。所谓六经注我,是宋明文人的玩法,提出自己的观点,然后从六经中想方设法的去找论据往上面套,证明我这个意思也是圣人的意思,巅峰应该就是王阳明,往圣文学都快要容不下他了) 说完杨彪就忍不住问:“可是,不是已经有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