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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昨


    太后的六旬万寿一过,婉贞福晋便立刻领着载沣与载涛出宫回府,不肯在宫中多留。节气正渐渐转冷,三人回到醇邸时,只见外头湖面上已结了冰,婉贞福晋搭了扶秋姑姑的手,望着府门外头的湖面放忽缓了脚步,低头沉思了片刻便回头对跟在身后的载沣道,“载沣,如今天气也冷了,你回府着人收拾收拾,给妹妹寄些冬衣去吧。”

    载沣颔首答是,他见婉贞福晋气色也比从前憔悴,便进走了两步跟上来,搀住了婉贞福晋道,“前儿几个额娘陪着老佛爷听戏,耗了不少精神,如今回来了,额娘也好好儿将养着吧,六弟和妹妹那边儿,儿子会派人照顾好,额娘尽管放心,别再耗精神了。”

    婉贞福晋含笑拍了拍载沣的肩头,淡淡道,“载沣,如今多亏有你在了。”载沣听罢后只低头而笑,颇有些羞涩,他扶着婉贞福晋进了府门,后头小厮紧跑着跟上来将府门关了,他才敢略抬高了声音道,“阿玛生前所托,儿子不敢辜负。”

    载沣回府后便遣李妈妈去涟漪殿再去为载潋收拾未曾带走的冬衣,因着她从前贴身伺候过载潋,他最放心不过。载沣又遣了自己跟前儿几个贴身伺候的小厮去载洵房里收拾冬衣,打包好了一并送过来。

    管家张文忠将衣裳装叠进绢布绣金丝行龙的漆木盒里,又以一把小铜锁锁了,才送到思谦堂来,载沣正掸着自己书上落的尘,他抬头见张文忠进来,挥手令他先将东西放下,随后又命人去关了门,才开口问道,“忠叔,人都找着了吗?”

    载沣落座在自己的书案后,张文忠便站在他书案前头,躬着身子答话道,“王爷,太后并没杀了阿晋,许是他为太后办了事儿,太后向他承诺过什么,给了他些银子,命崔玉贵送他出宫了。就前儿个,众人都忙着给太后祝寿的时候,崔玉贵亲自领着他出宫的。”

    载沣听后细细思忖了片刻,他想阿晋既是由崔玉贵亲自送出宫的,那皇嗣一事就必然与太后有关,思及此处载沣便明白,若想要为载潋证明清白,就真的没那么容易了。

    “看来此事果真和…太后有关?”载沣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张文忠轻摇了摇头道,“是啊,王爷,格格是什么心性,咱府上的人怎会不明白,格格怎么会去谋害皇嗣…只可惜万岁爷不明白…咱格格的心。”

    载沣听罢后长叹一口气,他望着眼前的张文忠,感觉思绪空前迷茫,若皇嗣真为太后所害,那他想为载潋洗雪冤屈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了,毕竟他若能找到幕后元凶,也是要去太后面前指证的,可如今的情况,岂不是要他去当面指证太后?

    天下大事尚且都由太后说了算,就算是皇上也不敢忤逆她,她就是全天下最权威的人,他又该去向谁控诉天下最权威的人,来讨回公道呢?载沣在心里暗想着,也觉得讽刺得很。

    载沣又想,若私下向皇上说明情况,的确可以解开皇上对载潋的心结,消除皇上对载潋的仇恨,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令本已出现了危机的两宫关系更加雪上加霜,让皇上将仇恨转移到太后的身上。载沣心中清楚得很,这样做并不能为皇上带了分毫益处,反而会令皇上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令两宫关系更为不睦,势同水火,令朝廷更加举步维艰。在朝廷与载潋中间,孰轻孰重,载沣做出了明确的抉择。

    载沣垂着眼眸,他回想起载潋出宫那天的情景,气若游丝的她身后伤痕累累、血肉模糊,载沣感觉心底绞痛,却也不能够还给她一份清白了。

    “忠叔…”载沣忽然唤张文忠,张文忠忙应了声,载沣才继续道,“以后我们好好对潋儿,好好弥补她…这件事情,就到这儿吧,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张文忠苦涩地点着头,又问他道,“王爷是为了皇上?”载沣连眼皮也未抬,他望着桌面上散落着的几本书道,“阿玛生前最怕皇上被太后责难掣肘,若我向皇上告发太后所为,岂非是在挑拨两宫矛盾,违逆阿玛心愿行事?”

    张文忠明白后只淡淡点头,载沣便又问道,“阿晋人如今在哪儿?这个人不能再留。”张文忠回话道,“王爷,他出了宫后奴才便着人将他押回来了,现在就在府里关着。他如今是死是活,早对太后无碍了,不会有人再管他。”

    载沣点了点头道,“好,等我问过了话,不必再留着他了。”张文忠点头,载沣便又问,“那个宝华殿的慧生呢,找着他人了没有?”问至此处,张文忠才缓和了情绪,向载沣淡笑回道,“回王爷,奴才知道您是不想为了咱府上的事儿,再牵连旁的无辜的人,他被赶出宫后本是流落街头,落魄潦倒的命,奴才找着他人后,命府里小厮送他去妙高峰醇贤亲王园寝旁的寺庙中去了,也好有个人为咱老王爷诵经守灵。”

    载沣满意地点点头,道,“如此也好,总不算我醇王府对不起他。”载沣又指了指桌上的包袱,吩咐张文忠道,“辛苦忠叔,这些衣裳快给小六儿和潋儿寄了去吧,务必仔细些。”

    张文忠上前一步提了漆木盒,退后m.lz1915.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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