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管里伸缩、蔓延,原来把哥哥的事告诉别人,也会让自己这么疼啊。 他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究竟是因为什么,我相信网络是有记忆的,不可能所有人都忘记。屈南拿着话筒的手在微微发抖,但是他强忍着这种发抖,只能看出他的手指在动。 话筒也从他的左手,到了右手,然后再回到左手。一切都是他在紧张或者伤痛的表现。 我哥是自杀,就在家里。屈南扫视底下的每一个人,真难想象,当年哥哥下了赛场是如何面对记者。他在发布会上一定很难过吧,可是那时候的人不一定能理解运动员的难过,他们只会记得他,没跳过。 其实,退赛或者失误,愤怒的不止是观众,对真正参加比赛的人才是最大的刺激。 话说到这里,屈南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一向自以为口才很好的他,生怕说出一些过于惨痛的句子。 不管有没有人记得他,我都会永远记得他。谢谢大家。屈南扫视台下,悲凉的眼神将底下的反应尽收眼底。何止是运动员换了一代又一代,记者也是,这些人怎么连比赛的背景资料都没准备好就来采访了?但凡他们查一查,就会知道大学生最高记录2.25是谁跳出来的。 可是他们都不记得了,屈南揉了一下鼻子,酸得他捏住鼻梁骨不放。 我记得他。这时,从记者区的最后排,站起来了一个女记者。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身后。 那名女记者已经不再年轻,穿着一套合身的采访裤装,岁月已经在美人脸上留下印记。可是她往前走时,那股姿态,犹如从现有的年龄穿越回以前,回到了那个刚刚开始在外面做参访的日子,还是那个热血澎湃愿为体育新闻事业肝脑涂地的职场新人。我记得他,屈向北。 陈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走上前来,太好了,屈南最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忘了屈向北,还有人记住他。 你哥哥很好,我曾经采访过他。女记者说话字正腔圆,足足的播音腔,脖子上戴着的是她本次可以自由出入场所的记者证,你哥哥是一位非常伟大的运动员,如果我没记错,你的父亲和姥爷也是跳高运动员。 屈南都被问愣了,他原本没打算有人能记得哥哥,但是这个记者不仅见过哥哥,可能还见过自己的姥爷和爸爸。 我见过他们,那时候我刚刚参加工作。当着这么多摄像头,女记者的声音开始哽咽。身为体育记者,和运动员无限接近后,相当于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不为人知的充满血泪的世界。那年默默退场的屈向北,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伤退役,销声匿迹,没想到他已经通过那种方式离开了人间,离开了他挚爱的跳高架。 谁能想到,这么多年后,他的弟弟又干起了这一行,重新踏上这条路。 时光在这一家人的身上展示得尽致淋漓,年轻的运动员们永不缺席。 屈南的眼皮沉了下去,笑容里终于多了一丝暖意。谢谢,谢谢你还记得我哥哥。我只想让大家都知道,我哥哥还没走,只要我还能站上领奖台一天,我哥哥就没有离开过。 掌声从他旁边而起,是陈双最先鼓掌。随着一个人的掌声扩散,很快白洋和教练们也加入进来。紧接着,台下的记者、摄影的大哥、拍照的小哥们,哪怕腾不出两只手来,也用一只手拍了拍另外一只手的手背。 屈南再一次扫视台下,这一次,听得好仔细。这场掌声,给得太晚了,如果那年哥哥离场时,他耳边不是谩骂而是掌声,或许一切都有改变。但哪怕这是一场迟来的鼓励,也足以告慰在天之灵。自己不用再去模仿哥哥的动作,只要自己一直出现在赛场上,大家看到自己,就会想起他来。 发布会结束后,陈双回到酒店才拿到手机,心头的情绪始终难以平复。他打开软件,刚想看看目前比赛的奖牌分布,结果一下子黑屏了。 他再一次被卡了出去。 新消息和新增加的粉丝数暴增,一场比赛,给他增添了将近20万的关注者。这简直让陈双受宠若惊,这样的待遇放在1年前,想都不敢想。如果那时候有人告诉自己,陈双,你大一那年会代表首体大参赛,还会破纪录,和男朋友一起赢得双冠军,网上还会有很多支持你的人。 他一定会觉得这个人疯掉了。 可是现在这一切,让他相信梦想成真这个词。只是让陈双哭笑不得的是,评论区的画风总是那么清奇,不少人夸自己的胎记好看,是因为胎记才记住自己,竟然还有人问,这是不是故意弄的纹身。 更有甚者,想要模仿这种记号和颜色,给脸上留一个酷酷的标志。 这可把陈双吓坏了,赶紧一一回复,劝大家三思而后行。真是不了解这些小孩的脑回路,谁没事会在脸上弄胎记装酷啊?从排斥它到接受它,喜欢上它,自己可是足足用了18年。 等到他刷到热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