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光明正大地娶他,怎么能就这样弃他而去? “不会的,阁老放心。”贺珏这样安慰着齐阁老,也同样安慰着自己。 不到三日,徐徐来迟的边关奏报终于送到了奏事房,上面标了紧急字样,贺珏心里咯噔一下,慌得连手指都有些颤抖。但身为君王,他尽力克制自己的慌乱,绷紧了唇角,显出镇定的样子来。 可拆封条的时候,还是没能一下就拆开,里面的字迹潦草凌乱,可见上疏之人也无法镇定。 玉石关又出事了。 狼烟骑来袭,靳久夜失踪。 贺珏感觉眼前一黑,死死盯着失踪二字上,好半天才稳住心神,他捏紧那纸奏报,立即召来内阁大臣议事。 众阁臣议论纷纷,贺珏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只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被先皇算计囚禁时,靳久夜双手各持一把长刀一把短刀,从太和门一路杀进了勤政殿,禁军、羽林卫,无数人涌上去,却无法阻挡他的脚步。先皇差点儿受此胁迫弃皇宫而逃,那一夜,火光漫天,血流成河。 那是宝元三年,贺珏在皇子争位中初成大势,先皇却心生忌惮欲除之而后快,谁能躲得过一国之君的算计?贺珏不能,靳久夜亦不能。但靳久夜不跟人讲阴谋算计,他只讲武力,硬生生从太和门杀出一条血路来,他对着先皇说,放了六皇子,否则我杀了你。 先皇瘫坐在龙椅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满头冷汗,满眼恐惧,连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都做不到。 因为他面前的这个黑衣男人,浑身是血,眼神冷漠,提着刀,刀锋被砍得卷刃,却一丝丝滴着血,一步一个血脚印向他走来,仿佛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那是贺珏第一次见到素来威严伟岸的父皇,露出哀求乞怜的样子。 那也是贺珏第一次见到靳久夜如同一个血人,周身弥漫着血腥气,他冷酷凶狠,可同样是强弩之末。 这个样子,留存在贺珏记忆里许久,可在此后很多年都没有被他再想起,哪怕是后来靳久夜违抗命令非要从万军之中取楚王首级时,也没有过。而今天,他突然就想起来了,他仿佛见到那个男人倒在血泊中,只凭着最后一丝意志支撑着再站起来。 他的刀尖滴着血,他不肯倒下。 勤政殿里吵了许久,每个人都很焦躁,很着急,同时也很恐慌。 齐乐之是什么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年纪轻轻不足而立便入了内阁,绝非是因为他父亲是内阁首辅的缘故。而靳久夜更甚,那便是一个被魔化又被神化的存在,当年从生死营爬出来,在五王之乱中稳稳当当地护住了当今陛下。那时候生死营出来的影卫个个凶残,谁家主子身边不会有一个?而他却是影卫中的影卫。 这两人都栽在了玉石关,试问朝中何人不恐慌?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