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念后脑勺枕在平坦的床面上,身上被顾飒明虚压着,只有一双黑溜溜的眼珠无助地瞪了瞪,又闪躲开。 明明连着两个星期都睡在了这,床都睡熟了,这会儿不知怎的,还是闹了个面红耳赤,他不自在地说:“我们不是还要下去吃晚饭吗......” 顾飒明看着祁念故作镇定的样子,有一瞬间地心疼,顾飒明低下头,靠得很近地跟他说:“是不是跟你说过,别怕,什么都别怕。” “哥哥......” 顾飒明让他别怕何瑜,让他别怕他会讨厌他,让他什么都别怕。 祁念的声音有些小,但抿嘴片刻后的样子也显得有些郑重,他说:“我知道了。” 顾飒明没给他讲过多少道理,更称不上是一个“善解人意、苦口婆心”的哥哥形象,但祁念能不太费力地理解到位,并尽力去做到顾飒明所希望的样子。 他也有想象着补全过顾飒明在顾飒清面前会是什么样子——应该会很有耐心,面对年纪、心智都完全不成熟的弟弟,也应该是严厉而又宠溺的。 祁念时不时会希望那个人能是自己,可除了这样的时不时,大多时候他是不希望的。 也许是拥有的变多了,他曾经那些秘而不宣的嫉妒,已经沦为不值得说出口,也不值得投以太多关注的边角余料。 也许还因为他知道,祁念和顾飒清不一样,从前就是,如今更是。 作者有话说: 还不会破呢...唉要写完这个故事怎么会这么长呢 第五十五章(下) 临近过年,最明显突出的一点就是天变得越来越冷了。其间云城还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雪,肉眼看过去时落地便融化了,但第二天早上祁念醒来趴窗口一看,视野变成了白茫茫一片,让人感到惊喜又新奇。 刚好祁念那阵子不走运地感冒了,他那天软磨硬泡、提了好几次,顾飒明才答应带他出去玩雪,给裹得严严实实地出了别墅大门。 祁念此刻眯垂着眼,盘腿坐在羊毛地毯上,他已经不再盯着“研究”噼里啪啦响的壁炉了,便还是透过落地窗,放空式地仰头望天。 他身上也穿着件纯白的高领毛衣,浅浅的绒毛贴着皮肤,露出一小截白皙的颈部。 余光偶尔瞟一瞟,就能想起他们那天在楼下堆雪人的场景——顾飒明还“仗势欺人”地拿雪球扔他。可即使是被欺负的那个,祁念依然常常想起,感到快乐。 此刻也很快乐。 市一中的寒假放假时间不足一个月,他们在元宵节之前就会开学复课,能去看烟花的日子便只剩下除夕这一天。祁念原本是不了解这些的,也没有刻意地再提起过,而虽然顾飒明是今天才告诉他晚上去看烟花,但顾飒明显然就是记得,还早有了安排。 等晚上吃完饭,他们就可以出门了。 祁念扬起眉梢,腿上晃了晃,倏地回头去看他哥哥,称呼还没叫出口,就瞬间乖乖闭上了嘴。 顾飒明正举着手机,他刚把电话打出去,没想到祁念会回头,看出祁念的口型是要叫他,便也没移开视线,耳朵边响着接通后的彩铃音乐。 祁念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跟顾飒明对视,直到那头电话接通,顾飒明开始说话,才转回去。 顾飒明是在给他的那个妈妈打电话。 祁念面朝窗外,全神贯注地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 顾飒明在放假初期回过顾家,一切都很稀松平常,见面后简短地问候寒暄,一起吃饭,陪他弟弟坐在客厅打游戏、看电视,然后回房睡觉。 他在曾经最熟悉的家里,熟悉地度过每时每刻——像个客人一样。 而这会儿顾飒明顺着顾母的喜庆话应答,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地走到沙发边坐下,打算转到正题,道:“妈,今天晚上......” “今天就算了,飒明,你妈妈那边都是找了律师跟我们沟通的,”顾母不等他说完就知道,轻声打断了他,“今天除夕,高兴一点,压岁钱也给准备了,你跟飒清一人一份,再回来的时候给你?” 顾飒明顿了顿,垂眼说:“好。” 他又说:“那我初一回吧。” 祁念听见这句,歪着嘴角咬了一下,忍住没动。 电话那头卡壳了两声,顾母犹豫后,满含抱歉地说:“飒明,你弟弟不是年后有个冬令营的活动要去外省吗,然后刚好我们单位有年假旅游名额......就打算先带你弟弟过去,顺便一起了......” 祁念继续竖起耳朵,可接下来半晌,他只听见顾飒明“嗯”了两声,然后便是长长的寂静,再没有任何声音。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