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胆儿不小。” “我叫你陈妥,为什么不生气?” “犯不着。” “陈绞丝旁妥,如果你生气就好了。” 生气的话,就不会再继续招惹你了。 “大小姐任性,应该的。” 任性,应该的。 闻喜之闭着眼,忽然眼眶一热。 从来也没有谁,跟她说,觉得她任性是应该的,好像所有人习惯了她懂事,就觉得她本就是那样的,也该一直那样。 她不再说话,怕泄露什么。 陈绥望着车窗外来来往往一晃而过的车灯灯光,车里音乐播放器自动切到下一首歌,是那首《春夏秋冬》。 春夏秋冬都该很美好—— 倘若你在身旁。 今晚结束,以后她都不会在他身旁。 春夏秋冬,都不会再好了。 外套口袋里冰凉的打火机外壳被握到温热,沾上一层细细的汗。 陈绥握着打火机,用力到手指泛白,心口沉闷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依旧没敢转头看,像这些年,躲在人潮汹涌的街,不敢喊她的名字,一样不勇敢。 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窒息的感觉。 他仰着头,后脑勺抵上座椅靠背,修长的脖颈青筋凸起,喉结隐忍地滚动。 勇敢的一直是她。 是他错过了。 那口压抑的气被缓缓呼出来,陈绥睁开眼,昏暗的车厢里没有开灯,只剩下不时闪过的车灯灯光泄进来。 那双总叫人看不清的深邃黑眸里,再也藏不住任何情绪,后悔、绝望、不甘,一览无余。 “闻喜之。” 他不甘心地叫了一声这个此生难忘的名字,像事成定局后被宣判死刑的犯人在垂死挣扎。 “烟花还想看吗?” 闻喜之趴在车窗边沿,闭着眼,眼角滑落一滴泪,落进地面,消失不见。 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反话。 她说:“不想。” 像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她酒醒了,陈绥并不觉得意外。 外套口袋里的打火机被掀开了盖子,小砂轮被摩擦过一轮,燃了火苗,灼烧着他的指尖,被他按灭。 疼痛使人难过,使人恐惧,也使人清醒,使人心生反骨,变得更勇敢。 勇气又积攒一轮。 他问:“和我一起去看,也不想吗?” 这次,闻喜之没再回答。 她重新坐好,升上车窗,侧头,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离开。 陈绥仍旧没有转头看。 但是他不看,余光千百遍,清楚地看见她走了,甚至没跟他说一声再见。 原来真的就只到这儿。 有些事情,迟了就是迟了。 三魂七魄,像被人抽走了。 陈绥坐在车里,没有动,像是没有力气再开车。 或者是,从此以后,他不知道应该再开车去哪儿,去找谁。 似乎当初拼命克服恐惧重新开车上路的意义,从这一刻起,再也没有了。 不知过去多久。 车窗被敲响。 陈绥顺着声音转头看,离开的人去而复返。 车窗上,映出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 像深不见底的空旷山谷传来一声回音。 在这一刻,会有心跳骤停的感觉。 但转瞬,他不动声色地降下副驾那边车窗,语气平淡:“东西落车上了?” 闻喜之站在车窗外,静静地看着他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