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一起共过诸般患难,即便在初初得知先帝乃杀父仇人之时,他也未曾想过要报复他的儿子。同样,他一直以来的信念也只有手刃仇人,并未想过要夺回本该属于他父亲的皇位。 平心而论,成康帝比他更适合做一国之君,所以最后,他在成康帝面前,烧了那两封足以改变整个大显朝堂的圣旨,只身出宫,奔赴北地,仿佛只有在战场奋勇杀敌,他才能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听江绪讲完这个自太宗朝开始的故事,已近五更。 明檀也不知是一时无法消化还是怎的,过了许久都未出声。 不过她终是明白了,为何许多时候江绪的态度都已稍显冒犯,成康帝还能无条件包容并予以信任。 这份信任不仅源于自小长大的情分与危难与共的情谊,还源于愧疚,更源于,他拱手相让的皇位。 一个连名正言顺继承大统都干脆放弃的人,又怎屑处心积虑谋权篡位? - 日子过得不紧不慢,不知不觉,又至一年清明,明檀与白敏敏周静婉,并着六公主还有沈画,相约带上夫君去郊外游玩赏花。 江绪难得给面,应下了此事。 他们所去之处熟悉又陌生,正是当年被一把大火夷为平地的寒烟寺旧址。如今在这平地上起了间书院,林间鸟叫啁啾,书声清晰朗朗。 明檀与江绪被分配了去溪边取水的活计,一路走往溪边,明檀不时望向书院,又雀跃地同江绪说起:“对了夫君,哥哥来信说,桐港今春也开了一家书院,收了五十余人进学呢。” “这是好事。” “听哥哥说,如今桐港很有几分繁盛样貌,哎,我也想去看看。” “想去便去,近日无事,我陪你。” 闻言,方才还一脸向往的明檀支吾了两声,却并未应话。 “怎么了?” “近日恐怕去不了呢。”明檀抬眼看他,故作为难道。 “为何?” 明檀想了想,示意他倾身,而后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句:“我好像又有喜了!” 江绪稍顿,喉结上下滚动,嗓子仍是干哑:“真的?” “阿淳给我看的,错不了。” 他倒忘了,那位南律六公主还懂几分医术。 “阿淳还说,这次很有可能是个小姑娘呢,若是个小姑娘可太好了,定哥儿那般像你,小姑娘定然像我。”明檀摸了摸如今还十分平坦的小腹,已然有了几分期待,“你说若是小姑娘,叫什么好呢?” 江绪伸手,也摸了摸她的小腹,声音倏然柔软了许多:“叫蔻蔻吧,初见你时,正是在此,那时你方及豆蔻,还是个小姑娘。” 彼时他并不知,那位有些娇气的小姑娘,今后会成为他的妻子。他的人生,曾为复仇而活,也曾为大显而活,可遇上明檀之后,他这一生好像又多了许多与温暖有关的故事。 “好,就叫蔻蔻!”明檀想了想,一口应下。 见四人无人,她又搂住江绪的脖子,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下。 不远处仿佛能听到白敏敏与六公主你追我赶的笑闹声,似还隐约夹杂周静婉与沈画含笑的说劝,溪水清澈淙淙,吹落的杏花顺流而下,春光正盛。 明檀偏头,伸手挡了挡晴好得略微刺眼的阳光,看着前头取个水也要保持王爷风仪的男人,不由弯起了唇角。 那日自云麾将军府出,得知自个儿应是又有了身孕,她悄悄去了趟灵渺寺。 上京贵女都爱拜大相国寺,殊不知上京城里,无人问津的灵渺寺才最灵验。 她在这里求到了如意郎君,求到了夫君平安归来,那日她又许了一愿,只不过这愿望太长久,想来,得等她百年之后才能去还愿了。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