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得头昏脑涨,胃里翻腾不已,好似整个人被劈成了两半,痛得她只能死死抓住桶沿,不由得想将身子全没进水里。 别动。华夙冷不丁开口。 容离紧皱着眉头,细细喘着气,喉头像被掐住,连一声闷哼也发不出来。 太疼了,疼得彻心彻骨。 渐渐的,后背已无知觉,连华夙将那片鳞钳了出来她也并未察觉,痛到近乎晕厥的时候,那划口处忽地覆上了一只柔软却冰冷的手。 华夙掌心寒气直冒,沿着那伤口往里渗。 眨眼间,冻得好似所有的痛都沉寂了下去,容离浑身一软,手从桶沿滑落,险些就倒进了水里,一只手臂从她腰边穿过,硬是将她支了起来。 容离顺势往后一倚,她都疼得快要昏过去了,哪里还管顾得上别的。这一靠,冷不丁靠在了华夙身上,身后的鬼好似僵了一下,登时动也不动。 华夙的手还抵在她的后背,似要把疼痛都汲走,余下那丁点的难受好似刺扎。 还疼?华夙问。 容离摇头,虚弱地支起身,反手往自己背上摸,后背光滑一片,哪还摸得到半寸伤来。她摸索的手一顿,蓦地侧头往后,还未来得及转身,又被按住了肩头。 华夙神色凉凉地看她,干嘛呢。 容离耳廓一热,小声问:让我看看,那片鳞长什么模样。 一只手从她肩上伸了过来,细长的两指间捏着一物什。 夹在两指间的鳞片丹如朱砂,其上流光熠熠,像极尚在流淌的血。 那一片鳞足有拇指指甲那么宽,看着也约莫和指甲盖一样厚,好似还分外坚硬。 容离就光看着,哪敢伸手去接,胸膛被猛跳的心给震得憋闷不已。她气息一滞,半晌才问:这是她的鳞么。 华夙在她身后道:是。 容离又觉天旋地转,目不转睛看了好一阵,才让气息平缓了些。她吃力地坐直了身,半晌没说话。 不言而明,定是在她还未投生时,这片鳞便已在她的魂里了,种下这片鳞的,还是赤血红龙。如此说来,指不定连她自丹璇腹中诞生这一事,也是在计划之中。 可这是谁的主意? 容离神思不属,那我又是谁,我总不该前世就与丹璇相识,她舍不下我,千方百计在我身上留了个印记,等我要投胎了,把我又逮进了她腹中 越说越是离奇,她说话声越来越小,目光摇摆不定。 这怎么可能,丹璇后来可是失忆了的,且其投生后又是个平平无奇的凡人,若硬是要找个不同寻常的地方,那只有跟在她身侧的洞衡君了。 容离心如针扎,一个念头跃上心尖。 华夙收回手,把丹璇那一片鳞收进了袖袋里,我原先以为你与她的牵连不过是寻常母女,现下一看,好似不止如此。 容离如鲠在喉,垂在身侧的手慢腾腾抬起,又撑在了桶沿上。她抿了一下唇,小声道: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亦被蒙在鼓里。 说得甚是小心,且还可怜兮兮的。 华夙本是要生气的,闻言竟是一顿。 身后哗啦一声响,好似那鬼从桶里站起,迈了出去。 容离匆忙回头,只见华夙已要踏出屏风外。 华夙方才明明是合衣踏进的水里,现下身上竟未滴水,好似那水还未落到地上便被蒸干了,就连鞋履踏过之处也未留下一个鞋印子。 她那黑袍本还湿淋淋地贴在身上,鬼气自身侧一旋,那黑袍蓦地变得干燥轻盈。 容离仍没回过神,还在斟酌着那片鱼鳞的事,她不知道丹璇余下那半魂还会不会回来寻她,但她知晓,若再知道些什么,华夙怕是要同她分道扬镳了,再严重些,怕是要恩断义绝。 虽说她们之间好似没有什么恩,也没有什么义。 这道分不得,镳也扬不得。 容离咬着下唇思索了一阵,从桶里爬了出去,认真擦拭了身子,穿好了衣裳。 华夙坐在屏风后,又把那片赤血红龙的鳞片拿出来看,头微微歪着打量,盘起的发垂下了一绺,柔顺地撘在肩上。 容离走近,一边系着腰带,也朝她手里的鳞片睨去,你说赤血红龙为何要在我身上种这么一片鳞。 华夙回头看她,狭长的眼微微一抬,眼中目光冷淡,她与你熟识,且你的魂应当被她收在了身边,等到腹中胎儿将要降世,你只需入其腹中即可,否则定会被其它轮回的魂灵占了去,世间事可少有那么巧的。 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容离讷讷道。 华夙那薄凉的眸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