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离本想接着问,思及华夙腰上的伤,干脆捏住她的衣袂道:罢了,你想好再同我说,你伤势如何,能让我看看你腰上的伤么。 华夙眼一抬:想看? 容离颔首。 华夙却轻轻嗤了一声,不能。 容离松开那一角衣袂,朝桌边走,往自己腕子上掐了一把。 你掐自己作甚。华夙不解。 容离道:皮痒了。 气自己没早些发现这鬼的真身就是画祟,竟还接了银簪,亲手斩断了手中笔。 华夙看她正生着闷气,放缓了声问:捏疼了么,自己揉还是我给你揉? 等到晌午的时候,庖屋里滋滋作响,是油烧得滚烫的声音。 容离猛地转头,不知下厨的人是盲女还是屠夫,她推门出去,朝庖屋看去,只见盲女站在灶台前,正把生肉往锅里倒。 飞溅的油溅上盲女的手,这盲女好似不觉得疼,一双眼眨也不眨,甚是木讷,等听到肉下锅的声音,才拿着锅铲翻炒起来。 那屠夫仍是没有露面。 这对夫妻当真奇怪,做丈夫的好似什么都不必理会,只管在屋里呼呼睡大觉,而这多有不便的盲女却独自揽下所有。 若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被丈夫这么对待,怕是早就跑了,且不说这些年下来,连孩子都没有一个,走了也不必挂心太多。 容离忙不迭问:夫人可要帮忙? 盲女似乎未料到她在门外站着,被吓得身子一颤,差点把锅铲甩了出去。 她摇头,不必,姑娘稍等片刻。 似是担心容离会嫌弃这一锅肉,连忙道:是鸡肉,早上刚杀的,新鲜的,我这些年都是这么炒菜,虽看不见,但油盐均不会放太多,也不必担心寡淡。 容离看她着急解释,越发觉得不可思议,鸡是尊夫杀的? 盲女颔首:不错,昨日得的那一只猪应当死了有好一阵,许还是病死的,吃不得,他早上醒来时便去杀了一只鸡。 容离皱起眉头,试探般道:好似村里的猪大多是陈林家打的。 盲女又是一点头,他家总是能抓到好猪,但卖出去的,总是不够好。 容离又道:昨夜村里出事的,好似就是陈林家。 盲女拿着锅铲的手一顿,我只是听说村里有人出事,未料到会是他们。 她面色寡淡,眼珠子又木讷得很,叫人看不出她说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华夙淡声道:要炒糊了。 盲女又翻了两下,一只手往边山摸,摸到了碟子边沿,这才小心翼翼将炒熟的鸡肉盛起。 一滴汁也未落在外边,很是娴熟。 容离往外看了一眼,可要唤尊夫出来吃饭? 盲女摇头:他白日睡得多,一会儿咱们先吃,等他醒了,我再给他把菜热上一热。 容离只好点头应了一声,着实想去主屋看上一眼,看看那屠夫究竟是不是在屋子里。 许是话本看多了,她莫名觉得盲女倒进锅里的肉有些古怪,怕不是从那屠夫身上削下来的。 盲女盛好了肉,说道:麻烦姑娘将这菜端出去,我这还有点儿青菜要炒。 华夙一哼,倒还使唤上你了。 以前她只自个被使唤的时候会恼上一句,现下连容离被使唤都觉得烦了。 容离应声,走去把那盛满了鸡肉的碟子端起,细细看了一阵,当真是鸡肉,人骨应该不是这样的。 华夙睨了一眼,就差没翻白眼了,这炒的什么,还不如我使上鬼气随便来两下。 容离瞪了过去,这是她一会儿要吃的,再听华夙这么挑剔下去,她可怎么下得了嘴。 桌子是擦干净的,面上还留着点儿水渍。 盲女在庖屋里待了一阵,果真端着青菜慢腾腾地走了过来。放下后,她转身又往回走,我去盛饭,姑娘坐着就好。 华夙果真又挑剔了起来:这鸡看着毛是拔干净了,只是不知菜叶子里有没有裹着虫,也不知米有未淘干净。 容离抿起唇,明明腹中空空,可却一点儿也不想吃。 华夙嘴角一翘。 盲女盛来了饭,把碗筷放下,默默无声地吃起了菜来。 容离觉得,许因菜是她端来的,碟子没有放在盲女熟悉的位置,故而盲女的筷子总是夹空,得摸索上一阵才夹得到肉。 这时候,这盲女又像是真看不见的。 容离登时觉得没了头绪,可观华夙不慌不忙,明明急着要找浇灵墨的是她,现下却好似要等着那妖自己送上门一样。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