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在胸腔里砰砰跳个不停。 他的身体还是紧张,但师兄无声的等待,令他在黑暗中生出了一丝与自己的身体对抗的勇气。 第一句话干涩地从喉咙眼里蹦出来。 自己的声音经过骨骼传播进入大脑,听起来模糊又奇怪。 程光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二句话,他犹豫了很久才开口。 他努力把嘴巴张大,让自己的声音清晰而响亮。他费劲地区分长短元音,重重地把舌头咬在上下齿之间,尽力发出一个标准的齿音。 谢栗背诵得缓慢而沉重,听着不像是歌功颂德的文章,倒像是给谁葬礼上的悼词。 他摘掉眼罩时,出了一身汗。 程光递给他一张纸:“快擦擦汗。” 谢栗不安地接过来:“师兄,你觉得行吗?” 程光犹豫了一秒,非常肯定地说:“行,我觉得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星期四晚上,谢栗给方教授发信息,说自己这周有些忙,下周再去看她。 方教授很快回信,嘱咐他安心学习,别担心书稿的事情,有时间再来做客。 他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花在了背诵那篇演讲稿上。程光白天在办公室里给他当听众,晚上回家睡觉,梦里都是尊敬的领导老师,和系主任刚刚植发过的半秃脑门。 离奖学金复试选拔还有三天,谢栗收到了一封新的通知。 复试地点被改到了长鲸资本的顶楼会议室。 复试形式也有改动。候选者将以匿名的方式进行演讲和问答的录音。评委对匿名录音进行评选,在评选结果公开前,谁也不会知道录音提交者的身份。 也就是说,公开演讲取消了,面对面问答也取消了。 谢栗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抓着程光大喊:“师兄我有救了!” 晚上在自己寝室里,谢栗突然回过味来。 怎么会突然改评审改场地,还改到了长鲸资本的顶楼会议室? 谢栗隐约怀疑是谈恪的手笔,可能还和自己有关,但这么想未免也太自作多情。 他一把将自己裹进被子里蒙住,生怕这点自作多情叫人给发觉了。 复试当天早上,沈之川还专门过来了一趟,提议开车送他过去。 谢栗哪敢劳动他师尊大架,自己坐地铁过去了。 谢栗到的不算早,接待厅里已经坐着好多人。他才坐下,上次见过一面的前台小姐便来请他。 前台小姐带着他上了八楼。 长鲸资本规模不算大,主要雇员都集中在AM*部门,加起来四百多号人。还有一小部分在方显手底下做量化*。 这层楼谢栗上次来过,他以为前台还要带他去那间待客会议室,没想到却被直接领进了谈恪的办公室。 前台替他打开门就走了。 谢栗只好自己进去。 谈恪的办公室不大,到处都是显示屏。墙上挂着三台,桌上还架着四台,人被严严实实地挡在后面。 谢栗走过去,才看见他正带着耳机和人打电话。 谈恪听见声音,皱着眉抬起头,看见是谢栗,表情顿时舒缓了些。他朝谢栗招招手,示意谢栗过来。 谢栗听见他在和人讲英语,语气又重又严厉,不由得放轻了脚步,慢慢凑过去。 他在办公桌旁站了好一会,谈恪才结束了通话,摘掉耳机丢在桌上,神色有些疲倦。 谢栗对谈恪穿西装的样子总有种强烈的距离感。他一时间局促起来,胡乱地打了个招呼:“谈先生,您好!”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