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践课一个半小时,上下来比他在操作台前站一天都累。 下课前他一一把尺子收回去,再次反复强调实践报告的重要性。 那几个学生照旧嘻嘻哈哈,不知道听见去没有。 从器材室出来,谢栗再次接到了谈忻的电话。 谈忻在电话那边语气为难:“谢栗,我爸爸想见见你,你今天有时间吗?” 谢栗顿时也很为难:“谈恪知道吗?” 谈忻压低声音,好像是不大方便:“我哥哥不知道,我没告诉他,我怕他知道了又会和爸爸吵架。如果你实在不方便就算了。” 谈启生对谢栗有种超乎寻常的感兴趣。这种感兴趣说正常也正常,说怪也怪。 谈启生从没关心过谢栗和谈恪的事情,可又总想把谢栗拉进谈家的家事里面。 那天谈恪那么一说,谢栗猛然回过味来,就更加不想再见谈启生。 他私心里怀疑谈启生所做的一切根本是另有目的的--并不是表面上为了让他去劝说谈恪帮母亲迁坟那么简单。 他是从坎儿城出来的这个不难查,厚学奖的那一场风波在学校论坛上闹了沸沸扬扬,甚至他的录音也是对外公开的,略一有心就能获得,那一个“星星的孩子”或许根本只是一个试探-- 试探他和谈恪的关系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而当时他确实因为谈恪的不告知而愤怒得昏了头。 而事实上,谈恪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谢栗越想越心慌起来。 谈启生在他心里从一个受人崇敬的科学家,变成了一个心机重重的父亲。 他越是这样想,在谈启生面前越不自在。 谈启生打量他的样子,似乎很关切:“你的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学习辛苦了?” 谢栗猜他叫自己来,是又要提谈恪母亲安葬的事情,心里更加抵触,只摇摇头。 谈启生重咳一声,又说:“上次我交代给你的任务,你都没有完成啊。按照上次说的,那我不能同意你和谈恪在一起。他不让他母亲回来安葬,以后我们夫妻分葬两地,我也不能让这个臭小子舒心嘛。” 谢栗面无表情地“哦”一声。 谈启生皱起眉头:“你这个哦,是个什么意思?” 谢栗想起了那次在谈恪家的书房里那个雷霆咆哮的电话,直觉谈启生这个人的脾气不是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但他的脾气也不怎么好呢。谢栗一边心想着,一边开口说:“您知道地球绕着太阳转吧。” 谢栗忽然如是说道。 谈启生的眉头皱得更加深重,看谢栗像看着一个傻子。 谢栗挺直脊梁,继续说:“而太阳只是英仙臂上一颗小恒星。银河系有四条旋臂,银河系外还有135亿光年的宇宙。宇宙不绕着任何人转。” 他指指谈启生:“你,还有我,谁都不是宇宙中心。就是这个意思。” 谈启生的脸色像夏天暴雨将来的天,蓄势勃勃地沉了沉,紧接着一连串的咆哮如雷暴一般砸下来:“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宇宙中心?你的意思是我还管不了你们了是不是?谁教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 谈忻在外面听见动静,飞快地推门进来。 谢栗抱歉地看她一眼,抓起书包来对着谈启生一鞠躬:“我先走了,您多保重。” 他跑得飞快,走出去好远仿佛还能听见谈启生的咆哮声。 他猜的没错,谈启生果然是不同意他和谈恪在一起,打一开始就是的。 谢栗从医院出来,才掏出手机来给谈恪打电话。 电话甫一接通,他立刻对着手机承认错误:“谈恪,我和你爸爸吵架了。你爸爸说他不同意我们谈恋爱,我说他不是宇宙中心。你爸爸特别生气。” 谈恪拿着电话,实在没忍住,当着方显的面闷笑一声。他实在难以想象那是个什么场景。 谢栗看着挺乖顺的,但惹急了说咬人就咬人。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