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睡着,车厢内更加安静了起来,刚开始还有沈翌翻书的声音,不知从何时起,连翻书声都没了,察觉到他漆黑深邃的眸,落在自己身上时,陆莹下意识掀眸看了他一眼。 他无疑生了一张极其俊美的脸,俊眉斜飞入鬓,潋滟的凤眸微微上挑,虽冰冷至极,也能令人沉沦,以前每次瞧见他时,陆莹一颗心都会止不住地怦怦乱跳,如今内心已然毫无波澜,“陛下有事吗?” 她的眸色实在太过平静,平静到没有半分感情,沈翌心口又有些闷疼,她离开的这三年,他没有一刻不在后悔,后悔对她的冷言冷语,也后悔对她的误会。他甚至曾幻想过,若上天给他一次机会,他定会好生珍惜她。 实际上,他最应该向她说声道歉,为当初的冤枉,也为当初的不够用心。 初见她时,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怕她宁死不肯回宫,也怕他的轻易原谅,会令她再次逃跑,他根本没提,自己的歉意。前几日,圆圆又一直哭闹不停,两人还不曾好好沟通过。 沈翌喉咙发紧,半晌才道:“很抱歉之前误会了你,成亲后没能给你应有的尊重,日后我定会努力当个合格的夫君。” 陆莹没料到他会道歉,略怔愣了一下,她甚少回忆过往,意识到自己爱的只是心中那个少年,并非是他时,陆莹就释然了。 他身份尊贵,对她本没有感情,就算两人已成亲,也不代表着,他必须尊重她爱重她,两人的结合不过是意外。 他本就没有责任对她好,他又贵为储君,连公主见了他都需要行礼,她不过是一个没落伯府的嫡次女,管他索要尊重,本就可笑至极。当初的那个她,却渴望他的爱,渴望他能回应她的感情,这一切本就是痴人说梦。 陆莹淡淡道:“陛下何错之有?过去的都过去了,没必要再提,您也无需道歉。” 沈翌向来沉默寡言,也不擅长说什么甜言蜜语,道完歉,他就没多说,与其懊恼,揪着过去不放,不若日后,多补偿她一些,日子还很长,沈翌相信一切都会变好。 陆莹没有聊天的欲望,她轻声道:“妾身有些困,您若无旁的事,妾身坐着眯会儿。” 沈翌道:“你躺着睡吧,马车很宽敞,再睡两个人也没问题。” 陆莹也没委屈自己,假死一遭,她明白许多事,旁的皆是虚的,唯有自己过得舒坦,才真正重要,他们走的是官道,道路很平坦,躺着睡也不觉颠簸,反倒是坐久了马车会浑身酸痛。 她轻轻颔首,脱掉绣花鞋后,便合衣躺在了圆圆身侧,她很快便睡着了。这一睡,便睡了近一个时辰,等她醒来时,日头已有些偏西,霞光摄人,染红了整个天际。 圆圆也在睡,因为坐船和生病,她着实吃了不少苦头,此刻睡得正沉,陆莹怕她万一睡太沉,会尿湿貂毛被褥,柔声喊了她两声。 圆圆揉了揉眼睛,乖巧坐了起来。 沈翌瞧见她们醒了,才放下手中的书,道:“方圆三十公里内没有客栈,就在这儿休整休整,用一下晚膳吧,食盒里有午时买的膳食,凑合一下。” 陆莹颔首,圆圆是个爱干净的小姑娘,跟娘亲一样,睡醒后,会先洗漱一下,好在落茗、落玫等人清楚母女俩的习惯,马车上备着她们的牙杯、香膏等物,她们还特意多备了点水。 洗漱完,圆圆才有闲心四处溜达,他们运气还算好,虽远离城镇,这处地方并不算太荒芜,面前是一望无际的麦田,路边还长了许多野生的婆婆纳,开着蓝紫色的小花。 叶子十分密集,很有春天的味道,圆圆绕着小花转了两圈,才被陆莹喊去用晚膳。 八角形描金多层食盒中,盛放着午时买的膳食,这食盒具有保温之效,饭菜不算太凉,陆莹没什么胃口,仅仅吃了几口,反倒是圆圆吃了不少,她胃口一贯好,也就在船上时,不肯吃东西,每顿饭需要哄半天,才肯吃几口,如今病一好,都不需要陆莹操心,她就拿起小勺子,开心地吃了起来。 见娘亲吃得少,还拿小勺子给她舀了个鸡块,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娘亲吃。” 小模样活泼又明媚。 沈翌不由多看了她两眼,他对她的印象,尚停留在几日前,小丫头猫儿似的,一直抽抽搭搭的,饭也不肯好好吃,像极了易碎的水晶,让人不敢触碰,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她被陆莹教导得很好,懂得孝顺长辈,也并非一味地哭哭啼啼,这么大个小人,会自己洗漱,自己用膳。 当然小丫头孝顺的长辈,自然不包括他,她觉得鸡块好吃,甚至绕过他,举着个小勺子跑去了落玫跟前,给她和落茗各分了一块。 直到天黑下来时,小丫头才有些沮丧,蔫哒哒靠在了陆莹怀中,眼睛红红地问她,“娘亲,圆圆什么时候长大呀?我想姨姨,想顾叔叔,想李奶奶,还想李奶奶家M.LZ1915.CoM